2.3【已結束】 【DRYH】不眠者馬戲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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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20XX年2月13日    星期五   21:47】


「其實,不需要呢!您看看腳邊就知道了。」黑體從盒子裡頭流了出來,在四周晃呀晃,最後流到你的腳邊化作一灘不規則的圖案,伸手去摸,卻發現牠並沒有實體,就像影子一樣,除了比影子更深更加黑暗。女子將空盒拾起,交還給你,並在你耳邊說道:「這是關押心靈的盒子,可弄別丟了。」濃郁的蘋果香氣飄入鼻腔,一種黏膩而甜美的聲音直入腦海,她的聲音是這樣的嗎?你不知道,但卻知道,這種聲音是會使人陶醉而無法自拔的。
一楞神,女子已經走了好幾公尺了。
「我們走吧?」女子說著,這時候語調已變得正常,沒有值得注意的,除了活力以外充滿虛假。

【20XX年2月13日    星期五   21:54】


走上台階,經過剛剛表演的舞台,來到發著螢綠色微弱燈光的門前。
女子拿出磁卡,刷開了電子鎖,看見一條長廊,頭上密布著大小管線,有得還噴發著蒸氣……完全不像是臨時搭建得帳篷,倒像是走進什麼工廠的主機室或是鍋爐室一類的,這時候女子出聲了。
「對了!走在這條路上,無論聽見什麼,千萬不要回頭。」
說完,繼續向前,在這個像是迷宮設計般的後台左彎右拐的,最後停在一扇門前。
「這裡是休息室,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來敲這扇門的。所以,無論是誰,都不要讓他們進來。」
說完,女子伸手將門推開,才發現這扇門既沒有門把也沒有門鎖,任何人用手輕輕一推,就能進來。

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小巧的休息室,兩旁有鐵衣櫃,中間擺著一張長桌子。
咖啡機、飲水機設備一應具全。後方牆面掛上了一個大白板,上頭寫著和你手上工作表相同的東西。
女子闔上了門,用水杯裝了一杯的水,同時拿來了一張A4大小的文件。
「這裡是契約書,請在這裡簽名。當初請您務必攜帶的東西,請讓我們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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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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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葉葵甩了甩頭髮,淡淡接過盒子,單膝蹲下,將盒子斜斜倚在地面上,用蓋子將那攤物體迅速掃進盒內,起身。雙手緊緊壓著盒緣,她眨了眨眼,歪頭開口:「真有趣。這是誰的?」平淡的語氣像是詢問攜帶物品,不帶情緒。
  她不記得哪時候弄丟東西。


  跟著女性前往休息室,她捧著盒子如同影子跟隨在後,只是安靜地用雙眼掃過周遭。走在錯綜複雜的後台道路上,她隱約感覺到,這條道路有著自己的意識,會在固定的時間通往不可言說的地方。想是這樣想,表面上還是閉緊雙唇,乖乖跟上對方的步伐。
  穿過休息室的門框,她輕輕戳了戳休息室門。就像是普通的門板,一推就開,彷彿裝飾品。雖然有點在意,她還是先將注意力放回女性身上。對方已經倒好茶水,備妥文件,一瞬間正常的就像外面世界那樣。

  邱葉葵看也沒看那杯水,直接伸手接過文件,雙眼細細咀嚼紙上的文字與條文。閱讀後,她輕輕擱下文件,並不打算簽名,而是先從包包內取出學生證。
  「這是證件。」遞出證件,上面的照片部分貼著動物紙膠帶,讓人無法一眼看見照片,「印章被沒收了。」遺憾的語氣,透露著隱約地不在意。她的目光專注地盯著學生證,似乎不打算讓證件離開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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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20XX年2月13日    星期五   21:54】


被掃入的那灘漆黑之物,做出微弱的掙扎,不過最終還是被收進了盒子裡頭。接著,又一次像是沉眠一樣沒了動靜。

快速掃視文件,一、二、三……十三,一共十三項條文,並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除了第六項提到:「任何時候都能離開,未完成工作部分,依曠工時數等比例計算。」與第十三項:「所有違禁事項將有事務員轉達,違者後果自負。」

「這樣啊!還真是麻煩呢!」女子伸出纖細的五指,摀住她的嘴巴,做出十分困擾的神情,接著說道:「這樣子,可沒辦法簽約呢!陳小姐?要不要摸摸看你的口袋,也許你的家人在你沒注意到的時候,替你準備好了也說不定?」
理應沒有半點東西的口袋裡,摸出了一塊堅硬之物,是你的印章。
這時再看向那位女子,只見她那困擾的神色中,嘴角微微被勾勒起來,掩著面說:「真是貼心的家人不是嗎?」
重新將文件朝著你的方向推了過來。
「契約這種事啊!可比你所想得更加更加重要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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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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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很貼心。」邱葉葵面無表情的回話,「可卻是那種滿口說著為你好,行為卻是拿刀傷人的無用類型。」伸手壓住文件,垂下眼注視文字,「蠢到不明白刀子會傷人。」
  純然的愚蠢比惡意更糟糕。

  確認條文沒有偷藏奇怪的不合理條款後,她將印章蓋在文件上,「邱葉葵」三個字困在小小的方框中,泛著印泥紅的色澤。她伸出食指,輕輕觸摸「葵」字右下角,少許的紅色染上肌膚,右下的那一筆畫最末端被稍微染開。
  然後,她拿起紙張,在空中揮了幾下,復又放回桌上。這回她將整個指腹壓在印章上,抬起,「乾了。」

  略歪、有極少模糊的印章蓋在文件上。雖然邊緣的一小角被摸糊,但名字本身還是能明顯辨識,就像是蓋過章之後不小心摸到邊緣一樣,仍然有效不須重蓋。

  「這房間的門,能鎖嗎?」收起印章,她想起先前在意的事情,隨意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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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20XX年2月13日    星期五   21:55】


「你說的我會記在心上的。」女子淺淺一笑,是不帶惡意的,當然的也不存在善意的微笑。
接過你手中的文件,確認一切無誤之後,將學生證遞還給你,忽然身後感覺到一陣惡寒,什麼東西在角落窺伺著你。

「為什麼需要門把呢?」女子問,目光飄向一處空無之處,很快又轉回來。
「除了我和你之外,沒有允許的人是推不開這扇門的,這是『它的契約』。時間也快到了,趕緊換衣服吧?」
接著,女子拉開了身後的一櫃衣服──全是戲服。
從粉色的蓬蓬裙到小丑的條紋服,從華美的禮服到乞丐破爛的帆布衣。
「服衣與皮囊是人與人相見的第一印象,你這身衣服可是會被『他們』討厭的。來!選一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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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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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須記得。」邱葉葵淡淡地回應,收好學生證後,視線轉向整排的衣服。她今天穿的是普通黑長褲配上淺灰色襯衫,對於繽紛的馬戲團來說,確實有點太過無趣死板。

  她打量著衣服的下襬,迅速鎖定幾件短裙類的衣服,抽出來檢查樣式。浮誇的亮片、綴滿的緞帶、大量的裝飾扣、過度暴露的設計,一件件衣服被拿出又放回,重複了四、五趟,她才終於停下動作。
  在她手中的衣服,是一套普通的連身百褶洋裝,有點類似女校儀隊的設計。上半身以天藍色為主色調,搭上純白的短袖,綴著貴氣的金色線條作為主要裝飾,服裝中央選用象牙白鈕扣。下半身是純淨的白色百褶裙,裙緣繡上少許金色刺繡。整件衣服還有適量的流蘇裝飾,華麗卻又帶著低調感,至少比其他衣服正常很多。

  將那件衣服稍微擱在桌上,她又翻了翻衣櫃,找出及膝長襪和另外一件藏青色的西裝式外衣,放下。挑完衣服後,她拿起連身百褶洋裝,拉開背後的拉鍊,直接套到身上。將衣服拉到腰際,她旋身背對門口和女性的視線,迅速扯開襯衫鈕釦,脫下襯衫,將洋裝的上半身套好。再度轉身,她先拉上背後的拉練,這才把長褲從裙內脫下。
  接著換上襪子後,她回到桌邊折好自己的衣物,帶上剛才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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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20XX年2月13日    星期五   22:11】


這裡沒有化妝室也沒有換衣間,只能在這個公共空間內換裝。
不過,同室的女子並沒有看向你,在你挑選衣服的時候,便一直盯著一張平凡無奇的海報紙,標題寫著「黑色星期五」開演時間則是今天的日期。
一般都是多個人協助著裝的戲服,在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變得有些繁瑣,你花了不少時間在穿著的這件事情上頭。

「真可愛。」

在換完衣服的同時,女子突然說道。
只是在這個沒有換衣間的員工室當中,在你換衣的過程中,女子沒有看向你,當然結束後也沒ˊ有。她是在對你說話嗎?從她的臉龐沒辦法得出任何信息。

「衣服換好了嗎?衣服換好了……吧?」只見她伸出一隻手稍稍調整了你的領子,「完美。」
她拍了下手,靈動的眼睛眨了一下,才發現她的瞳眸是琥珀色的。
「那,我們走吧。」女子說著,接著推門出去。

【20XX年2月13日    星期五   22:14】


在拐了七次左彎八次右彎,直線通過三個岔路後,你的方向感也開始混亂了,只有不遠處傳來平穩而富有節奏的叩叩聲在狹小的廊道中迴盪,女子鞋根敲擊地面發出的聲響,是你唯一的道標。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腳程仍然那麼快,幾乎要快步走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叩、叩、叩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破壞節奏的異音,並且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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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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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衣完畢,對於女性的評論不太在意。將物品收拾好,她取出隨身攜帶的酒精噴霧,噴在雙手上。剛才摸了不少噁心的粉色衣物,不消毒一下不行。但在旁人眼中,或許只是認為公用的戲服摸起來不乾淨吧。
  放下酒精罐,她注意到稍顯凌亂的髮尾,用手指隨意順了順頭髮。烏黑柔順的髮絲乖巧的回歸原樣,不再凌亂。

  對於女性伸手整理衣領的行為似乎有點介意,明顯的退了半點距離,但還是乖乖讓對方整理衣領。



  雖然聽見了聲音,但她依然保持著原先的速度,只是微微揚起下巴,大約三十度的角度。她一手摸上自己的包包肩帶,整隻手臂都緊貼在身側,盡量維持著最不擋路的姿勢。
  她的黑髮幾乎融入周圍,遠遠望著或許就像是沒有頭髮的蒼白身影。現在,周圍的一切就是她的影子,而她無須為了影子回頭。

  那是屬於這條道路的聲音。她想。
  活生生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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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20XX年2月13日    星期五   22:15】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多,漸漸的聽見別樣的聲音,聽見了敲鑼打鼓、聽見了人群的歡呼鼓掌,大象的沉悶步伐落在地上,整個空間為之一震,狹小的空間內卻,熱鬧得宛如森巴嘉年華。
身後的喧囂與眼前的黑暗形成鮮明的對比,不過它之於你大概是毫無意義的,只是「影子」一樣的存在。不值一提也不值得回頭查看……。

又轉了幾個彎,才發現身後的聲音漸漸遠去,在上個拐彎處,你們與他們分道揚鑣,而周圍重新恢復了死寂。
這時,陰暗的角落傳來潔白的光暈,是什麼呢?
走近一些才發現是一臺紅色的販賣機,側邊的黑松標誌被鏽蝕褪去了大半,幾處扭曲幾處凹陷,而且……沒有插頭。
「在這裡等一下吧?」一路沉默的女子停了下來,從口袋裡拿出幾枚硬幣,投入。一二十種飲品的綠色小燈亮起,全是在超商中可以找到的飲料。
「有想要喝什麼嗎?」女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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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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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沒有。

  「舒跑。謝謝。」想起網路流傳的某則笑話,令她直覺式的如此回答。或許晚一點想喝,誰知道呢?不過她有點在意飲料會不會過期,等下拿到的時候要注意一下有效期限和製造日期才行。

  小燈讓人有種熟悉感,在扭曲的空間內,這台機器大概也是現實某處的販賣機。她靜靜看著其他品項,思索著要等多久,又要等誰。飲料罐前方的霧面透明板隱約能看到模糊的倒影。她的視線飄過一罐罐飲料,注意力卻集中在倒影的變化上,豎耳傾聽。

  影子理應無聲,有聲者則屬偽物。人類理應有影子,無影者則屬偽物。
  不論後面的影或者這裡的她都是某種程度的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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