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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版︰ 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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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的相反並不是理想,而是實現,唯有付諸行動的去實現,才能跨越現實,達成理想。」

                                ——理想的天使,曉玥

[圖︰ a1450100009d1f42bfca3933d0ea2cbf.JPG]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的筆已然斷裂,墨水早已乾涸——失去前進的目標就是如此吧,只剩下空虛與我相伴,眼底盡是枯竭蔓延,如同一無所有的腐朽之井。

  眼前的是現實吧,有著毫無星芒月影般夜色的烏黑長髮,偶有微風,滑落至肩胛的頭髮末梢便隨之起舞,成了潑墨畫裡頭被渲染過的黑柳。她有著高挑而纖細的體型,同時又有著模特兒般的姣好身材,瞳孔恰似一顆渾然天成的黑色透輝石,沉穩、深邃卻不失一點光澤。僅僅是與其對上眼,都能被她所散發出的氣質所震懾,久久不能言語。

      「不好意思,可以請你離開這裡嗎?看到你讓我覺得非常噁心,因為,你太弱了!」她雖開口言語,字字句句裡卻表達著對我的不歡迎。被現實驅趕而掙扎的我,也只能不帶一語的轉頭離去。離去前,瞥見了與她那艷紅連身裙相襯的雙唇,緩緩的將嘴角上揚,隱藏著不屑一顧的嘲笑——這就是現實。

  不知盲目地行走了多久,周遭的景色完全無法映入眼簾,也沒有半點人影。

      「……這就是最適合我的結局了吧……」似乎是到了極限,雙腿再也無法擺動。雙膝跪地,抱頭蜷曲,我懊悔著每一個曾經。

  就讓我在這裡消失,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你沒事吧?」突然出現了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與現實的壓抑不同,那是細膩而柔順,如同甜美果實所醞釀的甘露,悄悄滑入了我的心窩——一個令人熟悉的聲音。

  抬頭仰望,是一名少女,她的面容竟是如此的耀眼而似曾相似!蒼藍色及肩的秀髮有著晴空倒映在清澈大海上的閃爍蔚藍,與之對應的瞳眸散發出了光芒透入藍寶石所析出的絢麗色彩,四周更是洋溢著一股祥和安穩的氛圍——以及少女那純粹而暖人的會心一笑。

      「怎麼了?你忘記我了嗎?」少女伸出了友善的雙手欲將我拉起,而我卻只能痴痴凝望著她的身影,開始猶豫著是否要將手伸向她,又或者是說,我究竟有這個資格嗎?用我這雙滿是汙穢和謊言的血手。

      「為什麼?我明明就……很久以前就把妳——」

      「你想說,把我給拋棄了嗎?」少女不待我的言語和猶豫,徑直的將我拉起,柔軟的手掌心中遞來了更加溫暖的溫度。她依然沒有將笑容褪去,即便見到了我如此落魄的模樣。

      「我啊——無論何時何地都跟在你身後哦!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即便你被現實驅趕,我也一直都在。」

      「所以——我是誰呢?嘻嘻!」

  ——活潑而靈敏的表情,美麗而動人的模樣,善解人意的舉止,以及信誓旦旦的言語,比起天使下凡,更像是用著世界上未曾擁有的夢幻色彩所勾勒出的完美。如此完美的少女,我知道她是誰。

      「……我想起來了……妳是——理想,我……我曾經的理想,但是,我已經沒有擁有妳的資格了。」因為我太弱了,根本配不上妳。

      「……」少女頭一回將笑容收了起來,眼底多了幾分嚴肅。

      「我說過了吧?無論你發生什麼事情,我一直都在——擁有理想是不需要什麼資格的啊!所以,請為我抬起頭,好嗎?」語畢,她又恢復了原先的表情,這才發現少女眼底的不是嚴肅,而是再純真不過的眼淚。

  說的也是,明明一直追求著理想,從什麼時候開始為了迎合現實而被現實壓的喘不過氣來呢?

      「抱歉啊……繞了遠路才發現妳一直都在身後支持著我,是我太善變了。」

      「嗯——那不叫善變,是叫花心哦!」少女伸出了右手食指輕抵我的嘴唇,眼神竟是嫵媚了起來,不過僅僅只有一個瞬間,隨後又是俏皮的眨眨眼,轉過身子。

      「……謝謝妳。」

      「嗯,你沒問題了吧?」

      「大概吧……」

      「真是的!那麼沒有自信!明明一直把我當成老婆,還賦予我另一個名字——」

      「等等!那是黑歷史啊!別說、別說!我知道啦!我沒問題了!絕對沒問題!」

      「嗯……!那我就先離開囉!嘻嘻!」少女回過頭,消去前,又讓我看到那最美的微笑,來自於理想的微笑。

      「……謝謝妳,曉玥。」
  「等等,曉玥,妳說要去那裡?」在最後一刻重拾理想的我,和著她再次一同邁進,只是她卻說出了我意料之外的事。

  「空有理想,而不去實踐,是不行的喔。」走到了我的面前,理想的身姿依舊那麼耀眼。

  ——妳說的沒錯,有了理想而不去實踐,只是淪為空談罷了,但是,我很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妳。

  「傻瓜,不去實踐的話,才會失去我喔!」彷彿看破了我的顧慮,曉玥戳了戳我的臉頰,意圖點醒我,連小朋友都能明白,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我知道啦,我只是在想,去到那裡之後,要先做什麼而已。」沒錯,那座現實所在的城市。


  才踏入這座城市不久,喧囂遞來的問候竟是夾雜著徹骨寒意,宛若街道行人的竊竊私語,化作了每一分敵意。

  沒有路標、沒有任何指引,只有彼此錯縱複雜而看不見盡頭的道路,硬生生地被塞在了那片如灰燼、如炭埃,了無生息的灰濛天空之下。不知為何那道路是如此的崎嶇難行,充滿了碎石與泥濘,潛藏著坑洞與裂痕,兩旁成側的路樹皆然枯萎,徒留扭曲而畸形的枝幹,指向盲目的路途。

  「……這到底是?」如此怵目驚心的場景,很難想像這真的是一座城市。

  「這就是,被現實支配的城市喔,你看。」順著曉玥的指尖,視線所及之處是各式各樣的房屋,其中也有叢立高聳的大樓。

  有些房屋儼然成了廢墟,磚瓦早已崩落無存,只剩下空虛的煙囪積累不間斷的長嘆;還有些似乎仍有人居住的跡象,只是卻看見了面露滄桑,銀髮蓬鬆的老人,獨自一人的坐在了腐敗的木階梯上,靜靜地等待死神的來訪。而另一邊有人居住的屋裡頭,看樣子是個小家庭,只是那對小兄妹正驚恐地看著父母,陷入桌上累積厚厚一疊的帳單所引起的相互謾罵之中——這還算好的,隔壁的小妹妹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瘀紫色的傷痕連同菸蒂蹂躪過的焦跡,再次被父親的碎酒瓶劃下新的血印。

  「怎麼會……為什麼大家不離開這座城市呢?明明就過得那麼艱辛。」

  「因為,逃不了現實啊,大家都是。」曉玥那藍寶石般的眼珠子,透漏著些許無奈,述說著現實的支配就是如此的強大。

  「你再看那邊。」曉玥這次指的方向是高樓那頭。能瞥見有些大樓正處於分崩離析、岌岌可危的狀態,接連有人從那些大樓躍下,隨著巴洛克式的天使雕像一片片落下的碎羽,與無處可逃的哀鳴一同摔入了看不見底的深淵谷底。上頭只剩下越來越少的人試圖力挽狂瀾,企圖用什麼也抓不住的手掌心,來撐住歪然一身的大樓。

  而在那些逐漸崩塌的大樓之後,卻又有著高聳入雲而富麗堂皇的更高樓冠,像是最頂級的聖代又灑上了銀金亮粉——即便無法食用,卻是窮盡的奢華。最上頭的人群,便是過著這樣的日子,幾乎壟斷了這個城市所有的財富,卻僅僅只是站在那一點用處都沒有的高樓,用著裝滿葡萄美酒的高腳杯俯瞰底下的所有景色——無論怎麼看,都只能見到倒映著自己醜陋的臉龐而毫無自覺罷了。

  「……可惡啊,為什麼,這座城市,到底——」到底能在這樣的現實之中追求到什麼呢?

  「決定好要做什麼了嗎?」

  「咦?」

  「咦什麼咦啦!我在問你,想要做什麼?要怎麼去做?」

  ——曉玥一再的提醒著我,什麼都不去做的話,一切都無法改變。

  「那還用說,當然是狠狠的打臉雨慧那傢伙啊!至於第一步,那就先來改變一下自己吧!」

  確實,在這樣的城市之中,有很多事情我們永遠只能旁觀,什麼也改變不了,但是要是每個人都這麼想,那麼才是真正的無法改變。

  「噗嘻……連我的手都握不緊,還想要去改變現實嗎?」曉玥走到了我的面前,再次伸出了那雙手。

  「……放心吧,這次,不會再放開了。」原來第一步,是牢牢地抓緊理想嗎?


  一定會握緊妳的手,曉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