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
「別睡懶覺了,已是午時啦,今個兒可是元宵呢!」冷冷的天氣,總是讓人捨不得離開被窩,然而今日另有計畫的舞鳶依舊敲響了猴子布偶的房門。
等了好一會,對方才終於打著呵欠打開門,倚著門框睡眼惺忪的問:「幹嘛?」
「趕緊洗漱換裝!」見猴子布偶終於離開被窩,舞鳶便將一團黑色的布扔到對方身上。猴子布偶又打了個呵欠,抖開了那團東西,才發現是一套女子穿的勁裝。
看著舞鳶眼巴巴的神情,他嘆了一口氣關上房門,在轉為女兒身後換上那套衣裳。沒一會兒敲門聲又再次響起,只見少女捧著些上妝的工具闖了進來。
把猴子布偶按到了椅子上,舞鳶熟練的在對方臉上塗抹著,接著描上了眉,又點上紅唇。
過了一會,她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只見眼前一個充滿英氣的女子正懶洋洋地看著自己。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舞鳶拿起一頂帷帽替猴子布偶帶上。「倒像個英姿颯爽的女俠呢。」「嗯哼。」還有點睡意,猴子布偶只是哼了聲作為回覆。
「好,出門吧!」舞鳶拉著猴子布偶的手走出房門,順手拎起了桌上的提籃塞到猴子布偶手中,兩人便就出門了。
兩人到了湖邊,見天色挺好,便向船頭借了條小船,想當然爾,划船這種勞力活就交給了猴子布偶。
只見舞鳶悠悠哉哉的撐著紙傘坐在船首,時不時的伸手觸摸一下冰涼的湖水,再被冷的將手縮回袖中取暖,倒也玩的不亦樂乎。
「若是天下太平該有多好。就這麼一雙人、一葉扁舟,浪跡天涯多好。」玩著玩著,她突然生出了一股感嘆。
「嗯?丫頭妳說什麼?」正認真撐著船的猴子布偶停下了手邊的動作,皺眉看向了方才似乎說了些什麼的少女。
「我說,歇會吧,天色尚早呢。」眼中閃過一絲掙扎,舞鳶露出一抹笑,將心聲吞回了腹中。
打開竹編提籃,裡頭是一壺暖茶和一些肉包糕餅類的小點。
小船在湖面上隨意飄盪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更多的時候舞鳶只是靜靜的看著猴子布偶聽她說著自己的豐功偉績。直到夕陽逐漸落下,才將小船划向了目的地。
華燈初上,兩人到了湖對岸的城鎮。只見那城中燈火通明,一只只簡單的花燈高高掛著,無一不是在訴說著人們對於戰亂即將平息的喜悅。街邊的小販叫賣著形形色色的小吃、玩物,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娘親果真沒騙人呢。」看著眼前的喧鬧,舞鳶有些楞神,過去十多個年頭的上元節,她不是在族中簡單的吃個元宵,就是在戰亂中奔波,何曾見過這般盛大的場景。
「嗯,感覺是挺好的。」猴子布偶點點頭,環視著琳瑯滿目的攤販微微一笑的說。
「去看一看好不?走嘛走嘛。」挽著猴子布偶的手,整個人靠在對方身上撒嬌著,眼神卻早已飄到一旁賣著零嘴的小販身上。
「好好好,妳想去哪我都陪妳。」猴子布偶寵溺的摸了摸舞鳶的頭說道。
「小哥,給我來一串糖葫蘆。」得到了對方的承諾,舞鳶歡呼了一聲,立刻蹦蹦跳跳的向著她最喜歡的攤販跑去。
「那兒有桂花糕!」
「還有龍鬚糖!」
「嗚啊,還有蜜餞!」
彷彿劉姥姥進大觀園般,披著雪白大衣的少女在小販攤中穿梭著,憑著自己嬌小體型的優勢,她在人群中倒也來去自如,而那個靈巧的身影背後,黑衣的女子像個護衛般亦步亦趨的跟著,還不時偷偷擋下些想要搭訕的傢伙。
忽地,抱著各種吃食的小姑娘停在一個攤位前。攤主是個看起來頭髮花白的老人家,雖說看起來已是一大把年紀,卻仍然目光炯炯,販賣的東西也是細緻傳神。
「大爺,給我倆各捏一個吧。」看著老人家面前精緻的捏麵人,舞鳶掏出了銅錢遞了過去。
「好咧!」那師傅稍微打量了面前的兩人,便開始了手上的動作。
舞鳶看著老人的動作,手裡可也沒閒著,非常快樂的開始享用剛才的戰利品。
「張嘴。」吃了一陣子後,她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夥伴,咬了一口的花糕就這麼遞到了猴子布偶面前。猴子布偶也不太介意對方吃了一半,張口便咬了下去。少女眉眼彎彎的看著對方聽話的吃了下去,忍不住問道:「好吃不?」
「妳餵的都好吃。」將有些甜膩的糕點嚥了下去,猴子布偶故意深情款款地看著舞鳶,說著肉麻的話。
「噁心。」舞鳶滿臉嫌棄的撇過頭,耳根卻是可疑的微微泛紅,又伸手往猴子布偶嘴裡塞了個糖堵住她的嘴。
「小姑娘,拿去吧。」剛好捏麵人師傅完成了作品,將兩個維妙維肖的小糖人遞向了舞鳶。
「多謝。」笑吟吟的道了謝,轉過身就將東西遞到了猴子布偶手中。
買好了捏麵人,舞鳶又蹦蹦跳跳的繼續在集市中找尋下一個目標,突然她見著了一個相對冷清的攤位。許是因為從未想過能過個好年,因此沒有過多準備,販賣的燈籠都是簡單樸素的樣式。
「婆婆,給我一只吧,上元節果然該提個花燈應應景才是。」摸出了幾文錢換了只燈籠,她又向隔壁賣字帖的攤販借了筆墨,隨手便在素色的燈籠上繪出了元宵鬧市的景象。接著,又掛回了攤位前。
她的這一番操作,吸引了一旁孩子們的目光。孩子們在一旁哄鬧著,最後推舉出了一個代表,怯生生地將自己樸素的燈籠舉高遮住了自己的臉蛋:「大姊姊,能不能也給我畫點東西呀。」
「妳想要姊姊畫些什麼呀。」蹲下了身子,舞鳶摸了摸面前小丫頭的腦袋,接過了燈籠。
「我想要一隻小兔子。」細如蚊蚋的聲音傳到了舞鳶耳中,笑著在燈面上揮了幾筆,一個抱著兔子的小女孩躍然於燈上,身邊還有幾隻小兔子環繞著。
其他孩子們見狀,也都圍了過來,像老嫗買了燈籠後,對著舞鳶提出請求。
「我想要畫個將軍,我長大後要像大將軍一樣保家衛國!」
「能給我畫點煙花嗎?娘親說今年沒有煙花。」
「我從沒見過大海,姊姊給我畫一片大海好不?」
「隔壁的小月喜歡花,可她染了風寒不能出來玩兒,姊姊我想買一個給她。」
舞鳶蹲在地上,聽著孩子們姊姊長、姊姊短的喊著,很有耐心的聽著他們的要求。
人群越來越多,不僅是孩子,甚至些年輕的夫婦也向她請求。
猴子布偶看著被人們愛戴著的小情人,心裡頭有些驕傲,這個女孩子總是有種讓人喜愛、想去親近的特質呢。似乎是感受到了熾熱的眼神,舞鳶稍微停下了手邊的動作,抬起頭迎上了猴子布偶的目光,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模樣,但一抹甜甜的笑靨在她的嘴邊悄悄綻開。
直到老婆婆攤位上的燈籠被一掃而空,人群才漸漸散去。舞鳶正要站起身,腳一軟差點又要跌回地上,幸虧猴子布偶的眼神從未離開她身上,一個箭步上前,就將人穩穩扶住。
俏皮的吐了個舌,舞鳶扶著猴子布偶說道:「唔,腳麻了。」
「姑娘,多虧了您呀,這些請您收下吧。」老人眼角泛著淚光,將大半的收入遞向舞鳶,原以為這年要難過了,沒想到竟出現了這菩薩心腸的漂亮姑娘。
「您收著,好好過個年呀。」她擺了擺手,拒絕了老人的好意,挽著猴子布偶走了。
又逛了好一會兒,舞鳶有些乏了,便尋了個涼亭休息,亭中的紅燈籠與天上明月倒也相映成趣。
「爹和娘便是在上元節燈會相識的。那時爹和我一般離家闖蕩,娘親呢,是名滿京城的才女。據說爹在鬥燈謎時的丰采,那叫一個英姿風發,頓時迷住了娘呀。可娘親家裡不同意這門親事,這倆人便私奔了。」她倚在猴子布偶身上,伸手捉住了懸掛在燈籠下方的小紙片,回憶起了她娘親曾經說過的故事。似笑非笑的看著猴子布偶,心裡頭的話語卻沒有說出口。『我便想著,總有一天,我也要和情郎同遊燈會。』
「是嗎?挺浪漫的啊。」猴子布偶望著高掛在天上的明月,低頭瞧了身旁的可人兒一眼,輕聲地說。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小姑娘心中所想,跟她相處的這些時間感覺十分平靜,感覺自己的腦袋都正常了,她都有點捨不得離開了。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個巫師曾經對她說過的話,與重要之人相處能幫助她找回理智,看來他所言還真不假。
「也是時候回去了。」又坐了一會,舞鳶站起身,理了下有些亂了的裙擺。看著還未起身的猴子布偶,她撲到了對方背上,雙手環住了對方的脖子,難得的在她耳邊撒嬌著:「吶,我累了,揹我回去可好?」
「當然沒問題。」猴子布偶看著她小女兒家的嬌憨模樣,自是答應了。蹲低了身子讓舞鳶趴了上來,達成目的的舞鳶將臉埋在心上人的肩頭,用力的蹭了兩下表達了自己的喜悅,便指揮著對方走向了驛站。
「差點兒忘了放天燈。」方從馬車上下來回到住處,還有些恍惚的舞鳶突然驚覺忘記最重要的事。
直接闖進了猴子布偶房間找對方,卻發現對方已經轉回了男人身,正赤裸著上半身換著衣裳,她有些害臊的撇過頭,剛好看到了對方擱置在桌邊的面具,便順走了面具遮住自己有些發燙的臉蛋。
等到猴子布偶整裝完畢便走到了屋外,他的丫頭已經取出了一只紙糊的天燈,喊著要他幫忙。
舞鳶讓猴子布偶扶好天燈,自己則是蹲下身子,熟練的用打火石點著了沾滿燃油的燈芯,大約是加入了某種特別的礦石,那燃起的火焰竟是綠色的。
「如此,爹和兄長便知曉本姑娘平安無事啦。」抬起頭看著散著奇異光芒的天燈冉冉升起,臉上對她而言有些過大的面具卻不停滑落遮住她的視線,她索性將面具轉向,戴在自己的後腦勺上。
等到那綠色光點被夜空吞噬,她才把目光轉到一直伴著自己的傢伙身上。
「噗哧。」看著臉上還帶著些許胭脂的情人,舞鳶憋著笑說道:「低頭,閉眼。」
她踮起腳尖,用手帕將對方臉上脂粉輕輕拭去,看著對方難得安靜的模樣,她的嘴角輕輕的勾起,最後在猴子布偶的眉心印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沒等猴子布偶睜眼,她便帶正了面具,遮住了自己泛紅的小臉。
「陪我玩兒的謝禮。」像隻偷腥成功的貓兒似的,即使遮住了面容,也擋不住她愉悅的嗓音。
幹完大事,舞鳶蹦蹦跳跳的就要回到屋裡,但她身後的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少女拉進他的懷裡。
「我才要謝謝妳,謝謝妳,讓我可以在這混亂的世界中,找回一絲的理智。」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能持續多久,但他會持續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他在少女的頭上印下一吻,這才鬆開手,看著滿臉通紅的少女逃回屋中。
一個人站在外頭,猴子布偶望向了天空。
今晚的月亮果然很圓呢。
與猴仔共同編修。
新年新氣象,希望今年可以成功跑團,然後不自量力的開團。
總覺得好像跳過了很多東西,但是一個社畜只想寫些甜甜萌萌的東西啦,中間發生了甚麼如果有時間再補上
新年快樂,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