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夜晚的自由時間.....
夜幕低垂............
晚霞之後的鳥兒終於要歸......
「妳說什麼!?」
足以驚動在夜色籠罩,在外頭樹梢打盹的鳥兒的驚訝吼聲從恩龍宮的一角傳出。
只見在房間的一旁牆邊,塔莉娜被這一聲吼震的跳起並且緊緊抱著,就像隻八爪魚一般糾纏著自己的手腳栓死著長恭不放。
「師尊....怎麼辦....」塔莉娜一邊問著,雙手也纏得更緊了幾分。
「妳的舌頭這時候最管用了,您老人家開個金口想想辦法啊.....」膽怯的發出呻吟後,塔莉娜乾脆把自己夾在長恭和牆壁中間來把自己無限的縮小,省的被砲火波及的樣子。
「良....小聲一點。」
贏幀像是怕被人知道似的,慌張的平舉著雙手在喚為良的少女面前試圖解釋著,但是很明顯因為說了什麼讓眼前的少女(雖然還沒三十歲但是已經過期啦)震怒非常。
「
贏幀!妳要交朋友無所謂,可是!」忽然的,良非常惱怒的伸出手指指著躲在牆旁的長恭與塔莉娜。
「沒人叫妳連香港的缽蘭街的女孩都交上吧!」完全要氣炸似的,少女額上的青筋暴跳非常....不對,連手上武人特有的肌肉都因為使勁而微微隆起,彷彿下一秒就會把這兩人給抓起來扔鐵餅似的拋出去大街上似的。
(這肌肉....)長恭看著眼前火爆的場面,卻像是沒事人甚至不干自己的事情似的看著甚至分析起來。
(使槍的,身體的肌肉勻稱但使槍的雙手與雙腿肌肉較為發達,腹肌也異常結實.....使用長槍會用到的核心肌群都有現象,很明顯。)
(嗯....保護慾很重,有使命在身.....)看著眼前在和
贏幀單方面吵嘴壓制的良,長恭微微的瞇起雙眼。
「良!不是的!她們早就不是.....」
「但是也是給人碰過的.....
贏幀!那種地方對妳來說太早了!太不乾淨了!」罵著罵著,良的臉卻開始微微發紅還燙了起來,說到那種地方甚至還口吃了起來。
「就說我沒去啦!長恭小姐是我在巷中....」
「人家說不定是在外頭拉客的啊!」很好,這已經不是合理的猜測,已經是抓狂的各種抹黑了。
合理,但是太偏執了。
「良!妳又來了!」
「我不管....」只見良雙手環胸,突然死盯著長恭在鐵面下的臉。
「我不會讓一個在床上賺錢的女孩子這樣接近我們家
贏幀.....哪裡來的就回哪裡.....」
聽著良的話,似乎是不得不,或是抓到時機的長恭微微的舉起手掌示意。
「還有什麼要說的?這裡是中國魔法界的皇宮,不是
妓院!」
「很抱歉....是小女子說明不詳....」長恭欠身式歉說道。
在起身,卻是從蹲下身的塔莉娜手上接過並捧起熟悉的琴.....
「小女子並非是那種....女性....」
「小女子是俗稱的「藝妓」,只賣弄才藝以及陪客人聊天的....」
「那不就是單純只是價碼比較高而以嗎!?」
「良~我就說了長恭小姐她....」
「......良姐姐。」忽然的,長恭的語調像是飄向遠方逐漸消失的晚霞一樣柔軟而輕靈。
「要是有客人要對小女子出手....實際上的確有被抓過手腕幾次。」
「是會被在隔壁房間喝酒抽著菸待命的「朋友」請出去「聊天」的.....」
忽然的,語調直線向下,不但藏在面具下的雙眼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外,更莫名透出某些感情....
不知情的人來看,就像是已經多次親眼見到那副慘狀般哀戚。
「......」似乎是在想像那是怎樣的場景般,良抬頭看著因為燈光而顯得鵝蛋黃的天花板半倘。
「所以,妳不但價碼很貴,還被保護的好好的?」
「有客人為此付出一隻手的代價。」說著,便是語帶哀戚的闔上雙眼片刻,似乎是想迴避那血腥的瞬間與記憶....
「..........」
「是,再不得不離開前,小女子是當家的夜明珠,有錢人家的陪酒指名絡繹不決....若有不信,小女子可以請姊姊驗明正....」
「我對又挖又看女孩子的那裏沒有興趣!不用了!」叫歸叫,但是良的臉色明顯紅了起來,說是拒絕比較像是婉拒。
(這種事情都敢說的出來,看樣子果然真的是妓院的小姐....可是如果她是藝妓又這麼值錢,為什麼會能出來?)
「既然妳這麼值錢,妳怎麼能夠這樣到處跑?」
「不對.....」像是發現到什麼問題,良狐疑的瞇起雙眼。
「
贏幀說妳曾經是.....妳是怎麼出來的?贖身的話妳不可能有錢,有人要包的話妳的價值當家也不會放手吧?包了的話,妳更沒辦法離開才對!」
良的話像是戳到什麼點,長恭忽然沉默了下來、略為的低下頭去。
「.........?」
「.....良姊姊,師尊她是有原因的,我是負責照顧她的人,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而離開。」塔莉娜此時忽然有了勇氣一般,從長恭的肩旁探出頭來說著。
「還會是什麼原因!?」
「良....別再問了,原因....」正當
贏幀正要解釋當下.....
「喀。」某種東西被拿掉的聲響從
贏幀身後傳出。
「長恭小姐!不行!」贏幀試圖回頭制止,但也太晚了,良也同時順勢看了過去.......
要是沒有看的話就好了———————
這個令人羞愧的想法閃過了良的腦識.....
長恭拿下了臉上的面具。
但在面具下隱藏的臉....
不對,那還是臉嗎?
正面鮮紅色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並且在表面覆蓋著一層半透明灰色的表皮,底下的肉正因為血管的脈動和臉上的神情的肌肉顫抖而微微抽動著.......
白色的筋或脂肪、肉的紋理都伴隨著暴露在空氣瞬間開始從隙縫和肉紋中滲出的某種液體給開始潤濕,發出令人作嘔的反光....而且那一體甚至有部分是從額頭上跑了出來,額頭上的肌肉中甚至彷彿暴露出了些許白色的某種堅硬組織.........
在長恭美麗的外表以及面具覆蓋下的部分,卻是如此
非人。
(噁!)良雖然沒喊出來,卻還是非常失禮的想著,看著那張臉的瞬間都彷彿能反射的聞到一股腐臭味,不自覺的掩著嘴退了開來。
看著良的動作,長恭明顯的笑了。
悽慘的,笑了......
整張臉的肌肉正誇張的扭曲著甚至因此讓滲出的液體變得更多了。
「就是那個被斷手的客人所導致的.....」
「再不滿之下,他很快地再度來訪。」
「但這次,他並沒有消費....而是....」
「直闖廳廂....當著所有客人接朝著小女子的臉......潑....酸.....」語帶哽噎,長恭只是靜靜的伸手輕觸著那血肉模糊的部位,又萬分小心怕細菌感染似的抽開了手。
暴露在空氣中的眼珠上還有著眼皮,卻看起來分外噁心,在眨眼數下後,彷彿是感受到劇痛....
大量的「淚水」,混合著「體液」,從暴露的眼球中滲出....
「....」塔莉娜被這樣一搞,也不自覺低下頭去,欠身行禮後開口。
「師尊.....在那一刻,失去了美貌,能保住性命已經實屬不易。」
「但,也失去了價值。」
「要不是當家是明理人,在損失生財器具下師尊必定會被惡質的斷了手腳筋後扔到大街上等死,卻只是將我和師尊無薪遣退....因為我們不再是生財工具,只是負累。」
「很抱歉師尊對此有所隱瞞,而陛下也是在先前才得知才希望能替師尊隱瞞此點,並非是有任何不良意圖.....」塔莉娜欠身著,卻不安的不斷看向長恭。
只見長恭彷彿斷電了一般停止所有動作,連眼皮都不眨的凝望著地面,拿著面具的手也沒有動作....整個就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一般。
滴答!
那不明的混合液體,低落在恩龍宮的地毯上....
「哈....哈阿阿....」良的聲音在片刻間動搖了起來。
而忽然,長恭像是突然接通了電般在拿著面具的手輕晃瞬間,良忽然上前雙手握住了長恭空著的手。
「對不起!長恭小姐!請您把面具帶回去後將剛才的對話都當沒發生過!」良幾乎是鼓起勇氣面對著長恭毀容的臉孔,努力忍著反胃感努力的說著。
「沒事的....我...我只是擔心
贏幀被一些壞孩子靠近.....真是的,會主動幫助遇難的人的孩子怎麼可能是壞人呢.....」趕緊鬆開了手退了開來,良突然態度一轉,像是在掩飾尷尬般輕揮著雙手,但明顯手忙腳亂了起來。
「沒事的!就住下來吧!
贏幀也是,要好好照顧人家別讓人細菌感染了喔!」
「嗯....謝謝良姐姐的體諒....」長恭輕聲說著,卻輕微的吸著鼻子。
「抱歉,讓良姊姊受驚了,因為小女子的前額似乎有所受損的關係,不但腦液會偶爾滲出外,情緒也會無法控制,只能戴著面具遮醜外,也是為了間接控制情緒的一種安慰作用,對不起....小女子應該更有勇氣。」
「不不不沒關係!每個人都會有點不能說的事情是我神經太大條了!」良反而此刻成為被迫害的人一般慌張的退開,正打算離開房間中也不斷出言安慰著。
「長工小姐真對不起....
贏幀!別打擾人家休息清潔什麼的!出來!」
「喔!」正當
贏幀跟著轉頭就逃的良的步伐要邁出房門當下。
意外的,再回頭望著長恭。
靜靜的看著她將鐵面安回了臉上後,取出一條絲巾沾著面具眼眶的洞中的眼珠溢出的液體。
「長恭小姐....對不起,家裡的人添麻煩了。」皇帝很少認錯,這是一貫的常識.....不論原因為何,帝王絕對不會認錯。
但是這個法則似乎對贏幀沒用。
「不會.....反過來說,我和師尊這種類型的反而才是麻....」
「不會!」打斷了接手擦拭著長恭的鐵面的塔莉娜的話,贏幀不知道哪裡的勇氣,發出了比平常高了幾分的聲音。
「對孤王而言,塔莉娜和長恭小姐....永遠不會麻煩!」
(絕對不會.....)
再回到四川路途,甚至因為鐵路問題而徹夜易車、甚至騎馬連夜趕路。
短短的夜晚.....
甚至被盜賊的包圍中。
率先保護著自己的長恭....
(絕對不會麻煩。)略為輕率,卻出生以來不曾如此肯定的結論,
贏幀俐落而輕巧的在兩人的注目下帶上了房門。
聽著
贏幀離去前說的話和意外體貼的帶門動作。
「......」塔莉娜莫名陷入了沉默。
然後.....
「我突然感覺到一股威脅。」先前柔軟的語調消失無蹤,塔莉娜的語氣莫名的換上一種冰冷無情、而且有種在嘶牙咧嘴伸出獠牙的氣勢的語氣。
「.....錯覺吧,這邊感覺不到。」裝模作樣的擦了一下眼眶的洞,長恭吸了一下鼻子後忽然語調和換地說著,語氣態度變化之快令人詫異。
(人家是說另一種方面啦!這方面就是特別遲鈍笨蛋師尊!)塔莉娜暗付著,卻是不甘願的別過臉去。
(人家真的感覺到一種威脅感,那是種敵人出現的感覺啦!)
(算了!師尊就是這方面這麼笨還是趁現在轉移話題好了!)
「師...師尊,沒想到您還留著這個....」看著回頭看著自己的長恭,塔莉娜尷尬的陪笑說著。
「我教過妳....至少
要兩層。」長恭話中帶話,百般無聊地坐在茶几旁撐著臉說著。
「基本上只要
贏幀和那個良這種重要關聯人物看過後,底下的這層就能不用額外準備了,雖然恐怕要再戴一陣子吧......以防萬一。」
「......」
(師尊這方面真是謹慎到誇張,到底是怎麼分配智商點數和技能點數的啊......)努力忍著吐槽的衝動下,塔莉娜只是捧起房內的茶壺,輕巧的在長恭手邊的翠綠色小茶杯中倒入清涼的白水。
「有心事?」看著注溢的水的走勢,長恭冷不防的開口說道。
「....只是感覺....要和師尊學的還很多呢.....」心口不一。
「......不要想變成我。」突然的,長恭撇了一眼斜視著塔莉娜。
「!?」警告,突然的.....從來沒有過的警告,是塔莉娜在這個人身邊的第一次。
「只有我自己,能夠成為我自己。」
「妳也是,妳得成為妳自己.....」
「因此對於這方面我不會、也沒辦法教妳太多。」
「但若只是武功,妳有心的話也學得很好。」
「....可是師尊也只有一直叫我練習,也沒有表現過什麼真正的....師尊的東西....」聽著,塔莉娜低下頭去說著,卻趕緊放輕了手中的力道避免灑得滿桌都是水。
「.....想看?」
「.....」塔莉娜沉默中,心思卻莫名雜亂。
莫名的,
贏幀離去的身影在心頭浮現。
然後就像給了自己一巴掌似的隱遁而去。
不悅。
很少生氣的她,突然,不爽了起來。
「如果....師尊能為了我....表演我看的話就好了....」完全想隱瞞在賭氣似的壓低聲音,塔莉娜凝視著杯中的水面。
多希望能夠就這樣躲進去茶杯中就好了......
「....」完全不給塔莉娜逃避現實的依靠般,長恭拿過了茶杯,一飲而盡。
「妳如果是這麼許願的話....」喀的一聲輕巧地將茶杯放回原位,長恭用眼角餘光偷看著莫名異常的弟子。
「機會來的話,可以。」
「師尊會毫無保留,只表現給妳看。」
「......」
「怎麼,還不高興嗎?」
「不是....只是感覺....」不自覺的握緊手中捧著的茶壺,塔莉娜像是在感覺什麼未知的情緒,卻只是放棄思考似的放下茶壺。
「心裡好亂....」
「.....妳也累了一天,去睡吧。」不知是知情,還是無意,長恭卻是出口.....
不知是否是安慰,但令人感覺到一股彷彿虛幻般的溫度。
「還早,我不睏。」意外的,再次賭氣了起來,完全刻意無視腰在痠的事實。
「是嗎?我的腰在疼......想說.....」
「哎呀師尊我突然也累了!今天一起睡吧!床很大沒問題的!」突然握住了長恭的手就往客房內舒服的很的大床的方向拖了過去,塔莉娜忽然精神奕奕地猛扯著對自己而言體重和羽毛似的長工的手。
「我看妳很有精神.....」
「那裡的話!沒關係的!和師尊第一次睡在家以外的地方呢!好興奮!」
「........妳這樣睡得著嗎喂。」
「沒~問題啦!」
順勢一壓,塔莉娜率直的將長恭拋入被窩中後,隨後跳入....
但.........
「失算.....」長恭無助的在被窩中呻吟著
「這床墊.....」
「好軟.....」塔莉娜原本很有精神的聲音,馬上變的疲倦無比.....
「太好睡了.....」現在都還沒過八點。
兩人卻迅速陷入沉睡,在恩龍宮特產的普通客房都舒適的驚人的軟床上.....
夜,還很長呢。
這樣好嗎?
咪咕咪咕 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