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獎。」露西這句話反常的很。
因為聽得出來很重的謙虛與詞藻精簡的可怕。
「因為我作為魔法少女身體有點小問題,以至於我只能把我的熱情、才華都分散到其他領域才有現在妳們看見的我......與能享受的菜色。」切下那一小塊肝臟就著洋蔥與石榴淺嚐,進食的當下完全的沉默,露西像是在享受這道料理中的所有細節與時刻,但很快就回過神來。
「我作為心理醫生之前也曾在急救科....妳們知道的,醫科新醫生都會待的地方,但有一天我在前往服務的戰區有一個重傷傷患......請原諒我,那地方基於當時工作需要與合約,我不能透漏地點。」在喝飲料當下,似乎想起來什麼,露西只是看了一下手中的玻璃杯後緩緩放下,繼續用餐。
「
這麼說吧,我殺了她。」
這句話後又是沉默片刻,卻又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
「應該更精確的說,我沒救活她.....她傷得太重,我當時因為情勢所逼無法確認那位病患的狀況,但那感覺就像我殺了她。」
「總之我在當時的手術應該是失敗了,就算現在她還活著,也是半身不遂。」這才有胃口喝過飲料後,露西改取了片心臟,但卻萬分珍惜似的送入口中。
依然是等吃下後才繼續說話,教養與職業還有先前給妳們的印象大不相同。
「在那時、那地已經太多次了,總之在那之,我轉投入修復人們的心靈,而非肉體。」
「這能避免再有人因為我而死,而我也能將我對解剖與藝術的激情投注在其他領域,比如料理。」
在輕巧的戳起最後一塊肝臟像三人示意後,露西俐落的吃下,彷彿是把過去也一併吞了下去。
「芙蘭小姐很敏銳,能察覺我確實會根據客人調整口味,除非晚宴人數過多.....」
「就像要給羊隻草料、給狼犬生肉,獵人就該吃獵人會吃的東西。」
「決定妳們的料理確實有所依據———來自妳們身上的訊息。」
「芙蘭小姐在充滿信仰與神學的環境對科學有一定程度的理解而不排斥、對於狀況的理解和聯想也很迅速,通常若不是真正的梵諦岡外人就是介於之間的單位。」
「我推測是隸屬工造司但不確定更深的細節,這些人較為事事求是外,更為了工作的專業需要接觸大量科學與專業術語。」沙拉與麵包也意外地和其他菜品很搭,至少從露西的選用搭配也是有經過考慮的樣子。
「配合炎熱的氣候,以及妳的工作可能的需要,肝臟能提供的幫助很大,在東西方有不同的醫學理論,所以我弄了很配合的菜品。」是連同可能的工作接觸的物質與可能的工作環境都顧慮到的類型———
「比埃爾小姐不知道是基於什麼原因,希望不是因為防備我———」雖然是這麼說,但從露西切肉的動作和進食的情況來看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原諒我這麼說,因為我到這裡來以後總感覺不只是那個鐐銬,這裡的所有東西和人都想殺了我....」
「總之是比埃爾小姐的拘謹性包括進房的可見性不安,讓我更確信得端出這道菜,絲毫沒有不屬於她不熟悉的領域的料理,調味料比較像是為了進行味覺拓展。」
「調味品,或是說這種初步會被視為奢侈的行為其實最早並沒有不對。」
「若為了貪欲縱情享受這些才是奢侈,其次都只是調劑。」明顯指出了自己對一些地方的見解,但露西似乎語帶保留。
「瑪利亞小姐的狀況就很特殊,這種奇特料理是鑑於....這麼說可能有點奇怪。」說著,露西完全是要重新確認什麼的深呼吸,但只是淺淺片刻,反而讓這個動作有點作做,卻又合情合理。
「氣味。」
「這麼說來有點奇怪,但我的嗅覺確實靈敏,我曾在我的老師胃癌併發前就聞出跡象,而她也在兩個禮拜後確診。」
「人身上的氣味會反映某種徵兆。」
「瑪利亞小姐也許有特別注重個人衛生,但身上的氣味比起兩人接觸的物質與健康狀態,相對特殊,有大量在宗教儀式上會進行驅魔使用的香料或化學物質成分的香味。」
「有一種剛被雷擊過的土壤特有的電解清香,混合著一絲絲乳香和橄欖的氣味....」
「總之,我認為是經歷過大量的驅魔工作,這代表妳什麼都見過,對這種料理更是見怪不怪。」
「所以我相信紙包羊舌的特殊口感和蘑菇醬的香氣搭配,可以在合理範圍內帶來和緩性的刺激。」
喝了一口飲料,露西卻看了一下手上的手錶。
只見她起身先將自己的餐盤收拾,甚至直接拿去廚房清洗了起來後————竟然將碗盤擦乾後放進在流理台上的開著的東西,她的皮箱,隨即蓋了起來。
「至於麗薩小姐,基於她是義大利人與日本人的混血,尤其是其母英格麗女士的作風....」看了一下瓶子中的葡萄汁,露西遲疑了片刻後只好將葡萄汁往前推,宣告自己喝到這裡為止,將杯中的杯子也同樣的方式處理了。
但她仍然回到餐桌前就座,只是取用麵包。
「我會用兔肉,義大利人普遍都會吃鴿肉與兔肉,這是他們的童年的記憶。」
「麗薩小姐作為聖女,再加上工作內容,想必壓力應該很大....」
「我會盡力處理好她的料理,畢竟我來這邊要處理的事情不只是有眼下的反物質危機。」撕開的麵包落入不多的湯中,明顯的淺嚐,與不捨自己的手藝被吃剩的惋惜。
「我的一位
朋友.....」似乎在思考要用什麼措辭,但就算選定了語氣也特別加重與強調,顯示出自己對這關係的模糊態度。
「告知我聖女大人需要心理輔導與更詳盡的服務,但我完全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當時在飯店餐廳就直接被她們帶走也是我始料未及。」
「詳情我還得之後診斷。」
再次看了一次手錶。
這次露西真的有打算離開了,起身當下扣上西裝的下襬扣就是行為的暗示。
但她從廚房帶回來的是甜點————
深紫色的果凍、散發濃郁清甜的葡萄果香,與妳們手中喝的果汁不同的醇甜香氣、撒上糖霜可以食用的血紅玫瑰,以及點綴在餐盤上果凍附近的深紫色葡萄宛如黑珍珠一般隱隱反光,而白玫瑰乍看之下應當也是相同的實用玫瑰,但一咬一下濃郁的巧克力味和清脆口感在嘴中散開。
啊......是巧克力手藝?
「諾頓葡萄。」順手拿了一顆沒有被放入餐盤中,在冰箱內冰著的一顆葡萄,露西在三人眼前俐落切開葡萄的表皮,卻露出深紫色的內裡。
「不同於一般葡萄,因為它由表及裡顏色一致,所以我喜歡諾頓葡萄。」
「而一般的葡萄,白色果肉卻仰賴表皮色素渲染.....」做出了與先前相反,毫無意義的對甜品的解說後。
順手將葡萄丟進嘴哩,倒是她自己沒有甜點這件事情有點突兀,但說起來,她確實每一份菜都吃得比妳們都少,但變成完全拒絕吃喝的樣子就有些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