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團錄】 雲妃傳~芬芳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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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麼緊接下來是進階團的紀錄。
一個沒有戰鬥、沒有爆點、沒有太多高潮迭起的一章。
如果問我對這團的感想我卻說滿意,那可能是在唬濫的。


PC簡介:
賽可帕斯(塔庫秋)
對金錢執著,善使三寸不爛之舌的盜賊。

萊克(withwind1235)
已成亡靈的前騎士,懂得藥學。



一行人走出酒吧後看見一輛馬車就停在門口。
侍童上前替邦革森拉開車門,等邦革森上車後侍童便對一行人說:「請上車。」

眾人坐定,馬車緩緩前進。
雲妃一上馬車後便雙手隱入袖套,端莊作環抱狀不發一語地坐著,她的位置特意與他人隔了約兩人份的空間。

「在酒吧裡賣了點關子,老夫必須向你們道歉,要請你們取回的是一本記錄香水配備方和原料的手記,老實說這本手記的價值老夫不甚了解,只能猜測對某些人來說相當重要。數年前曾有人企圖奪取,所以才將它藏至友人處……樹得藏在林子裡哪,事隔幾十年了,老夫不確定那些人是否會收到風聲再次前來盜取,所以才隱晦地徵招身手矯捷的人,話雖如此,若不敵掠奪者,自保便是。」說著,邦革森從懷裡拿出一封信和一個皮革飾品。
皮革飾品很小,大概只有一個小指節的大小,形狀像戒指。

「手記在一間叫做『麥利馬的小倉庫』的書店裡,麥利馬是個嚴肅謹慎、有點神經質的男人,這是老夫的親筆書信和證明之物。」邦革森傾身向前,壓低聲快速說道,並將書信和飾品交給一行人。

「請問一下,邦革森先生當初是怎麼拿到這本手記的呢?啊,無意冒犯,只是單純的好奇罷了。」萊克問道。

「說起來可能會讓人錯愕,老夫是在河裡撿到的。」


看一旁萊克沒有伸手接過,賽可帕斯點了個頭向邦革森示意後接過書信與飾品,直接就觀察起了手上的物品。
他聽邦革森提到了書本內容是有關香水的配方手記時,更是難掩心中的興奮,在他以前所待的特蘭提王國裡香水可說是十分盛行,貴族高官時常為小小一瓶珍奇香水搶破了頭,他走私過的貨品裡就有不少是香水或原料。

「既然邦革森先生您這麼看重這本書,想必那香水的功效與價值肯定不斐。」他盡量講得不動聲色,腦子裡卻在想著如果書到了手上,一定得先把配方記下才行。
「不然也不會像您說的,有人企圖奪取吧?有跟那夥人有關相關的情報嗎?」就算只是一絲絲的危險,也躲不過賽可帕斯的心理的怕死偵測感應。

「倒不是老夫看重它,是因為有人對手記出手了,用那種方式想獲得手記,顯然不是正當持有者,不由自主的覺得應該保護這本手記。價值不斐……或許吧,裡面的紀錄相當凌亂,還記錄了些不關緊要的瑣事,大概是某個人的隨身筆記吧,老夫不清楚掠奪者的身分,他們出現了幾次,都是在無人注意的時候。」邦革森如此回道。

「……那感覺十分危險呢,尤其在沒人注意又遭襲擊情況下……」萊克用著擔心的表情望向邦革森。

「襲擊?」邦革森疑惑。「不,老夫沒有被襲擊,發現掠奪者的是宅邸裡的佣人。」

略帶隱晦又有些曖昧的回答只讓賽可帕斯仍有不少疑問,但委託人既然不想明說他事實上也不太關心,只要邦革森肯乖乖給出酬勞即可。
「噢!這精巧的飾品還真像什麼信物,是能證明您身份的家徽戒指一類的東西嗎?」賽可帕斯饒富興味的盯著這飾品看著,如果有附加什麼魔法似乎用匕首戳戳就能搞清楚,但總不能在別人眼前做。「那就先由小弟我保管囉?」他對著萊克與雲妃說道。

「這不是那麼具有意義的東西,只是老夫的第一件作品,圖樣是麥利馬設計的。」他說到這邊,馬車停下了。

一會兒門被侍童打開,邦革森起身將三袋錢袋擺在原本坐的椅子上,「過去的事說來話長,總而言之希望你們能安然無恙地將手記帶回來,這輛馬車會送你們到皮諾邱。」說完便準備離開。

「邦老爺,您不一起同行?」坐定沒有多少表情的雲妃此時才開口道。
「是啊?走得還真快,好像還沒提如果我們把書拿到手後,該怎麼知會您?」賽可帕斯趁著雲妃發問的同時丟出一個疑問,嘴上在問人,賽可帕斯同時伸手拿取其中一個錢袋,打開確認裡面的金額。

「老夫還有要事,無法分身前往,你們只要回到方才的酒吧門口就行了,自然會有人通知老夫。」邦革森微笑回應問題。

「了解了。」萊克點了點頭,瞥了瞥邦革森留下的錢袋,靜待其他兩人反應。

看來得把書給安全帶到酒吧這點,說不定才是最大的挑戰,賽可帕斯內心這麼想著。
「那我就先謝過這份盤纏了!」他迅速地將錢袋塞進懷裡,點了點頭向邦革森致謝。



與邦革森分別後,馬車載著一行人離開蕾茵特前往皮諾邱。

經歷了一段不短的路程,馬車在中途的村落停頓兩次歇息,由蕾茵特離開的第三天,剛過午後,馬車緩緩進入皮諾邱境內。
從車窗看見外頭,有不少騎馬的旅人、搭車的商人、駕駛牛車或徒步而行的農人、婦人、詩人和表演者,各式各樣的人們來來往往,大部分人和這台馬車同方向。

越靠近鎮內,歌舞樂聲及人聲便越鼎沸,馬車經過數間旅館、酒吧、餐廳與競技場、劇場和音樂廳,其中有著名的旅館「蝙蝠與羽毛」、特色酒吧「書皮洞窟」等等。
馬車最後在一間普通旅館前停下,待三人都下車後,馬車便離開了。


一行人現在站在旅館前,這裡雖然沒有剛才經過的幾條街道熱鬧,但也有不少人在活動。

萊克猶豫一下後還是拿了其中一份錢袋,將其收進懷裡後看了看附近環境向身旁兩人問道。「賽可帕斯先生,霍小姐,要先休息一下,還是先找叫做『麥利馬的小倉庫』的書店?」

「咱們既已至落腳處……」這三天來雖沒有與另外兩人太多互動,在村落的閒暇空檔多半以打坐或是對著某處樹幹打拳度過的雲妃,露出普遍的笑容說道。「這便動身前去那位麥大人的書鋪,何不向村人探路先?」

「也對,那就先確認一下麥利馬那家店的位置後,才來談要怎麼進行吧?」賽可帕斯回覆了兩人的意見後,對著身旁經過的一名看似皮諾邱鎮民的人士攀談。
「您好啊!抱歉打擾您一點時間,小弟出來貴地不是很熟悉這裡,想請教一下這邊幾家著名的旅館酒吧與書店在這座城市裡的什麼地方,像是『蝙蝠與羽毛』、『書皮洞窟』、『麥利馬的小倉庫』這些地點。」也許是收下了錢袋的關係,他覺得自己這一番話的語氣比平常更家平易近人,看來有錢在口袋裡對他的情緒影響十分大。

路人很熱心地告知『蝙蝠與羽毛』和『書皮洞窟』在一行人來時經過的街道上,「……麥力麥?還甚麼的,那個我沒聽過,抱歉。」說完他便離開了。

「看來至少連當地人都不清楚啊……去!當初什麼都問就是忘了問這個地點。」賽可帕斯聽見回答自嘲地聳了聳肩,接著對兩名隊友問道。「接下來呢?是要繼續打探情報還是先去旅館瞧瞧?或是分頭進行探索也行?」

「有酒樓之處必有旅人,必有見多識廣者也。」雲妃對離去的路人微微鞠躬後,轉個頭並指向往『書皮洞窟』的方向。



「書皮洞窟」──整間酒吧的牆壁上都貼滿了書的封皮,沒有一片封皮被剪裁過。
一行人於是來到「書皮洞窟」,酒吧內滿座,相當熱鬧,不同於一些低階酒吧的暴亂,這裡的客人間存在著一定的秩序,是間氣氛愉悅的酒吧。

「這整塊的書封皮到底是怎麼……?」一走進酒吧,萊克好奇地來回撫摸著牆壁,確認是否真的沒有縫隙。

「喔喔!這可有趣了。」貼滿牆壁的書封皮立刻引起了賽可帕斯的興趣,跟他以往所認知的酒吧擺設不同,十分的有特色,他甚至猜想不會這麼剛巧,自己正在找尋的手記封面也會被貼在牆上吧。
「老闆?這間店怎麼有這麼多封皮貼在牆上?是有甚麼原因嗎?」一邊跟老闆攀談,目光一邊在牆上各式封皮上游移著,期望找出些值得留意的書皮。

「原因?這就是我們的特色啊。」老闆邊忙著手邊的工作邊爽朗地說。
「為什麼好奇這個?城鎮裡多的是更詭異的旅館和酒吧,看那個『坑道龍之口』,房客們可是睡在器官上耶。」老闆微笑道。

沒有特別原因這點讓賽可帕斯略顯驚訝,在他現實的腦袋中總認為凡事一定要有個合理的理由,但也不知道從哪邊聽人說過「沒有理由也是種理由」這句話,總之現實的他,還是將牆上的書皮當作是種拉攏客人、吸引顧客的行銷手法。
「哈哈!這樣啊!還真是有趣的城鎮,在我老家附近可都沒這麼有特色的地方可以閒晃,那想必連『麥利馬的小倉庫』這種小書店也是特色十足囉?」他一邊熱情地回應老闆,並把問題給丟出。

「麥利馬的小倉庫?你說是書店嗎?我沒聽過耶。」老闆思考了一下:「唉,說起來鎮上的『書香街』那裡滿滿都是書店,即便是本鎮人,也記不住裡面有哪些書店哪。」

聽到賽可帕斯丟出的問題,萊克微笑搭上腔。「是這樣的,我們聽友人說在『麥利馬的小倉庫』裡可以買到有趣的書籍,所以想說來觀光,順便帶些紀念品回去。」

「咱明瞭了,既然貴寶地如此富含書卷氣,想必那名為書香街的更甚之。」雲妃老實地雙手作揖行禮。「因咱們另有要事前往該書鋪,是否能請掌櫃的替咱們指點路途?」

「這沒問題。」老闆以口頭方式指引了前往『書香街』的路線,還隨手畫了看起來像地圖的東西交給三人。
「要是迷路了,路上隨意抓個人問問吧。」老闆開玩笑似的說道。「書香街是本鎮特色之一,說鎮上的旅人有一半是為此而來也不誇張,所以不難找到啦。」

「謝啦老闆!如果晚上有空,小弟我會來這裡光臨的。」賽可帕斯努力擠出一副看起來不那麼奸詐的笑容。

「謝謝。」萊克點頭致意,然後翻著老闆給的地圖,並攤在三人都能看到的位置。「那我們直接去書香街嗎?……還是再打聽些情報?」

「我個人是想先確認一下店家的位置……畢竟應該沒那麼容易拿得到,到時候搞不好還得全城鎮跑!先把位置確定應該可以省下不少工夫。」賽可帕斯深信如果這麼簡單就能解決,邦格森也不會這麼大費周章的顧人。「先到書香街,再看要不要分頭行動吧?」

「咱家正有此意,這便動身。」不拖泥帶水地再次對老闆行禮後,雲妃迅速步出了書皮洞窟。




離開「書皮洞窟」後,由於對地形不熟,一行人花了點時間才找到「書香街」,此時太陽斜映,天色逐漸轉黃。

街如其名,放眼望去,開滿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書店,店名千奇百種,獨一無二各具特色,書店招牌或高或低,有的醒目、有的只是簡單架了塊板子在門口,每間的樣式都與眾不同。

「唔哇……」萊克驚嘆道。「感覺不太好辦……」
這種時候直接找同業的當地人或許比較快也說不定,萊克心想著,一邊朝最近的店家方向走去。「老闆不好意思,請問您認識麥利馬先生嗎?」

整理書籍的老闆抬起頭。
「麥利馬?」思考了好一會,皺了皺眉頭:「沒聽過,他是作家?寫文學的還是作詩的?」
「如果是其他類別的作者,你可以進店裡找找。」老闆舉起拇指往自己的店裡比了比。

「倒也不是……」萊克原以為同業也許會多注意,不過,看這可觀的書店數量,記不得好像也在意料中。
「不好意思,我想問的是在附近開書店的人,請問您有印象嗎?」

老闆停下手邊的工作,思忖半晌。「抱歉……你也看到了,這邊的書店不少,要不是較常來往的店家實在很難記得哪間店是誰開的,你們往裡面找找吧,那間店附近的人鐵定會有印象的。」


雲妃見狀選了萊克所進入的店家隔壁一棟。
「冒昧打擾,請教掌櫃的可知此街有間『麥利馬小倉庫』的書鋪否?」

顧店的店員聽見你的聲音,從掛在書架上的爬梯上滑下來。
「歡迎光臨。」他習慣性地開口招呼,而後才回答:「哎?問路的嗎?不好意思……我前陣子才到這鎮上所以不太清楚……」他搔搔頭尷尬地說。

「那失敬了,您先忙。」
雲妃作揖對店員行禮完便走出店外,對另兩人點頭示意。「兩位公子,就咱看來該書鋪八成是為老字號,或許咱們應找開業較為長久之店家,較能尋獲?」

「如果是老字號,應該不致於這麼難找才是?不過,比起毫無頭緒來得好多了,不如我們再往裡面逛去?畢竟這書香街不算短,也許能找到也說不定。」萊克應道。

「總之先繼續往裡面走,同時注意一下有沒有較老舊,或是醒目的店家,這樣應該行得通,如果這條街走過一遍都還沒發現,那到時後再分頭進行可能會比較有效率。」賽可帕斯簡單將兩人的意見統合之後,發表自己的意見。



書香街理所當然地縈繞著渾然天成的文藝氣息。
一行人順著路線往前走,街上能看見抱著一疊疊書的人們,有些人是為進貨而來,有些人是滿載而歸,街道上充斥著談論聲與街外延伸而來的、微弱的戲曲聲。

此時,一行人聽見前方不遠處傳來撥弦的聲音。

一段富有強勁彈力,但音色柔和的樂聲傳入耳裡。
若聞聲尋找,會發現前方某間書店的牆邊,一名海盜裝扮的女子盤坐在木箱上。她將一把長五十公分、外型瘦長的弓弦樂器搭在肩上,正用指尖挑動弦線。

四處探頭尋找店家的雲妃被這陣弦琴聲給留住了腳步。

彈跳的音色停頓了一下,女子稍微調整樂器後,開始演奏起來--如即興表演般隨性、簡短,女子拉奏一小段便結束,周遭傳來幾聲掌聲,女子勾起微笑禮貌地對他們點點頭致謝,而後兀自垂首保養樂器,方才似乎只是試奏。

四周很快回復到女子演奏前的模樣。

「……二胡?不,類似之物吧……」聆聽完之後喃喃自語了幾句,等到周圍的人散去之後,她特意將自己的掌聲獨自獻給這個奏者。

聽到掌聲,女子抬起頭看見雲妃,輕輕微笑。「……謝謝。」
雲妃這才發現對方所坐的木箱前架著一塊板子,板子的內容是在宣傳今晚有場演奏,就在書香街附近的小音樂廳。

賽可帕斯拍著手的同時,眼睛狠狠盯著女子手上那把小提琴,他對音律雖不專精,但好歹也聽得出音色柔和跟優美的感覺,所以好奇起是否因為那把小提琴造價不菲,才會有此音色。
「二胡?那是種樂器嗎?」聽到一旁雲妃的細語,賽可帕斯好奇地問著。

「正是,就略似那位姑娘所持之物……為以一弓拉動兩弦,需架於自身膝上演奏之樂器是也。」她瞥了一眼賽可帕斯之後隨即轉回眼前的木牌。「咱家幼時亦修習過二胡,但無奈咱於音樂上是一朽木,無以精雕也!」


「異國服裝的少女,和隨行的兩名男子……剛剛好像在酒吧裡見過你們。」瞄了三人一眼,女子慢條斯理的說道。
「剛到鎮上的旅人?今晚打算住下嗎?有沒有興趣來欣賞欣賞?」女子傾身用指節敲敲木板,她的姿態灑脫不羈,向雲妃及賽可帕斯詢問。

「正有此打算,不過目前有要事在身,如果辦妥了小弟可能會前往觀賞吧?」賽可帕斯沒忘記補上一句。「不知道小姐您可有聽說過書香街這附近,一家叫『麥利馬的小倉庫』的店家?」

「麥利馬?好像聽過……我不知道那間店在哪,不過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替你們打聽。」女子回道。

「好的!那小弟在此先向您謝過。」賽可帕斯禮貌性地向她行了個禮。
對方抬手,隨性的回禮後,繼續低頭保養自己的樂器。


稍微向眼前的女性點了點頭後,萊克轉身向另兩人說道,「我去前方的轉角看一下。」並比了比最近的一個岔路。

看萊克似乎是打算自行調查,賽可帕斯便跟一旁的雲妃講了聲:「看來還是分頭行動應該有效率些?萊克兄打算什麼時候會合呢?」

「啊、這倒是……大概太陽完全下山的之後到原先那家旅館集合怎麼樣?」萊克抵著下巴想了想後回道。「……還是到方才那位小姐所提到的演奏會上會合?」

「我贊成去演奏會,難得都來這地方了去聽聽音樂會也不錯。」前提是門票別太貴,賽可帕斯在心裡默默補上一句。「而且要是找不到店家,也許那位小姐可以幫我們收集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也說不定。」

「咱贊成,樂坊應是顯而易見之建築。」雲妃道完雙手作揖一鞠躬,便往街道的其中一條分支走去。

「那好,我們就在那位小姐的演奏會上會合吧,晚點見。」萊克點了點頭後,前去最近有人走出的巷弄探看情況。

「解散!」賽可帕斯回應完兩人的話後,便朝著人煙較為稀少的暗巷走了過去,在這之前他先將四周可以當作標示物的顯眼地標先記在腦海中,他可不想回來的時候找不到路。

就這樣,三人分頭行動,隱沒在街區交錯的分支之中。




尋覓中,雲妃走進一條巷子,想試著尋找這裡是否有如同在神州大陸般風格的店鋪,不過很明顯的徒勞無功。
她回個頭,確定另外兩人早就消失在自己視線之外後,放鬆身體地隨便靠在一間店的牆上。

「咱究竟為何而事……?」
並非是感到疲累,而是自來到皮諾丘以來,一股腦地想要儘快完成委託的想法催促著腦中使之心煩。
但她堅持住著神情不讓另兩人有所察覺。

也許是因為心情的影響使雲妃沒注意到方才走過了哪些店家,依牆而立的她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流逝後才注意到此時所在的周遭狀況。
路上往來人數不算多,有些店家已點燈,左右兩邊道路無限延伸,不管像哪裡走似乎都無止境,如果隨意前進也許會迷失在這富饒文藝氣息的街區,她所處的這條直線街道意外地會讓人產生這種錯覺。

夕陽似乎比剛才又降了一些,感覺沒一會就會一溜煙地滑進地平線,天色漸漸轉向天黑前的藍色。

「唉呀……這時辰。」雲妃抬頭眼見天色昏暗了下來,回歸站姿並重新審視一遍眼前的道路。
她自知不是來這邊休息的,但神情仍是一派輕鬆地,繼續進行自己該調查的事情──那怕是對這條路不熟。

轉身走進了另一間有著異國民族風格的店家。
「冒昧打擾!」

「歡迎光臨!」櫃台內的年輕女孩相當有精神地招呼。

雲妃一如既往地雙手作個揖。「今日光臨並非買物多有失敬,想請教您可知此街有間『麥利馬小倉庫』的書鋪否?」

「啊,問路啊……」女孩看起來有點失望,但秉持著服務業的精神,她很快地恢復笑容。
「麥利馬的小倉庫……」她認真思索道:「嗯……應該,是間不大的店……吧?老、老實說我沒有聽過呢,不過這個店名陌生又不太精緻的感覺,大概還要再往裡面走很多條街才會看到吧?」她對自己說的話也不怎麼有自信。
「不過……也有可能開在醒目的店跟醒目的店之間是吧,如果不熟悉老闆的個性,那甚麼都有可能發生呢。」講到最後開始自言自語起來,這女孩顯然一點幫助都沒有。


雲妃打算再次端起雙手之際,眼角餘光瞥見了一本書,也正是因此把想告辭的話吞了回去,走近了書本前並豪不猶豫地拿在手上。
雖然書名和用字非常陌生,但封面的插畫風格令她想起了故鄉。
事實上這本書的封面圖樣跟神州大陸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是因為用色嗎?亦或是排版?不過這感覺並不明顯,只有一瞬間。
但即便是用雙眼凝望著書,她也無以得知熟悉的感覺為何,從未學習過的文字正是一阻礙。

「……小二,冒昧請教此書內容為何?」她回頭將書的封面展到店員眼前。

「好像是和龍族有關的傳說跟祈禱文。妳可以打開來看看,是本有趣的書,啊,我指的有趣是說書的設計,內容我沒有看過。」女孩尷尬地搔搔臉。
「之前有個旅人拿它來交換旅費,聽說是個價值不斐的東西,當時老闆以很高的價格收購了,可是我覺得高價收購的原因,有一部份是因為老闆覺得那個旅人很可憐……」女孩邊說明同時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聽到「龍」字,雲妃微低個頭看著自己身穿的旗袍刺繡著那帶點華麗的龍紋時,她的眼中似乎閃過了那麼一點光彩,於是便帶著此心情翻開了書。

書裡內容類似圖文筆記,裡面栩栩如生繪著各種龍族種類,圖片旁還牽線做了文字說明,雖然對文字不甚明白,但能感受到紀錄的相當詳盡,書裡的某一頁正繪著她記憶中『細長的龍』。
不過最特別的應該是一翻開書後便能看見的,書頁中央有個貫穿整本內頁的方形小坑,不是事後破壞而出現的小坑,看起來是書在設計時便留下的。
圖文圍繞著小坑洞,像能從裡頭招喚出甚麼似的,充滿神秘感。

她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發現了書頁之所以開洞,是因為書底有個小方匣。

「他們說書裡面藏著一個護身符,裡面裝著龍鱗的粉末,那位旅人好像很喜歡龍,深入研究了各式各樣的龍族,這本書就是他研究結晶的一部分,不過卻被他拿來換旅費啦。也不知道那個護身符是不是真的龍鱗,如果他有本事弄來龍鱗,為什麼不自己去賺旅費就好了,來我們這邊也換不到幾枚金幣啊。」也不管雲妃有沒有在聽,店員女孩兀自說著。

「龍鱗……?此事當真?龍是何等尊祥之存在……所謂龍應是此等模樣!」雲妃此時有些激動地一手將書攤開那一頁,一手同時將自己的旗袍向前拉伸以讓人看清楚龍紋的模樣,也不在乎旗袍底下有多一覽無遺的樣子。「據說,若龍無意,擅取龍鱗之人,必將招致龍怒!此書原主或許凶多吉少也!」

店員女孩見她的反應微愣,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雲妃稍回神,想起自己其實沒必要為了龍鱗的傳說是真是假而顯得激動,況且這也和她此行的目的無關。
「咱家失敬……」闔上書本的同時,她的身體也微微向左傾斜一個小步──為了避開那早一秒便察覺到的白影。
「──了!!」下一秒她的右腳便輕輕掃了過去。

雲妃在掃出右腿的同時,也聽見有力的振翅聲,接著,輕滑的羽毛從她的小腿下方劃過。
白影巧妙地滑翔經過她身邊而後攀升,最終在一旁的書架上落腳,襲擊她的是隻白色的禽鳥。

「嚇!尼克!?」女孩慢半拍地驚呼:「對、對不起,尼克偶爾會出來嚇嚇客人,但很少像那樣--」

女孩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名從書架後走出的男子打斷。
「……龍有善惡之分,有吉凶禍福之別,也有各種型態,但不管哪個總類--或在哪個國度,『龍族』始終稀有,有些人甚至連世上有這種生物都不曾聽說,所以請原諒那孩子見識淺薄。」男子望向櫃檯的店員女孩,然後對著雲妃說道。「聽小姐的言詞,龍之於妳可謂是相當神聖的存在。」

「公子說得是。」收回腳的雲妃瞥了一眼書櫃上方才那隻不知是要嚇她還是要啄她,似鸚鵡的鳥類後,隨即把眼神對回突然出現的男子身上。「應說,對咱們神州大陸之人而言,龍乃善於變化、能興雲雨、利萬物、能隱能顯,是一吉祥之獸,亦說是上天之使……歷代君王也總自命為龍,成其一象徵。」

「原來如此,非常崇高的地位。」男子咀嚼著新知識。「雖然不及龍對妳的意義……但龍對於那本書的原主來說也是相當重要,等同於救命恩人的存在。那龍鱗是與他友好的龍憑自己的意願贈予的,用意是為了保全旅人的性命,期間經歷了很多事,最後跟著書一起出現在--妳的手上。」

「還沒自我介紹,我是耶曼,這間書店的主人,我替尼克剛才的行為向妳道歉。尼克一直在守護那本書,過去有人企圖觸碰那本書都會受到尼克的攻擊,但牠這次讓妳拿在手上才行動,我想這代表了妳值得擁有那本書,正確來說,應該是值得擁有龍鱗的庇護,只是不知道妳願不願意接受?」

「龍鱗之護……真有此值?」雲妃喃喃自語著,此時看著對方的眼神卻有些空洞地。「敢問公子……掌櫃的與售出此書之人關係可匪淺?與方才那白身鳥兒一同?」

「關係……」回答這問題頓時讓耶曼勾起懷念之心道:「算是位老友吧,相識了數十年的朋友。如果你懷疑龍鱗的真實性……唔,我是無法對妳證明甚麼,不過,人們說某些生物之間有靈性,尼克從書擺放在店裡的那刻起就始終採取保護姿態,我想多少有某種意義存在。」

「大千世界,會意此書真價與追尋此書之人有朝一日定會到來,故此書非咱適切之物……掌櫃的一片好意,咱心領了。」露出了一會沉思表情的雲妃,便把手上那本書平靜地放回店內最初的位置,之後再對耶曼雙手作揖行禮。「咱家這裡另有一事借問,掌櫃的可知有間麥利馬小倉庫的書鋪於此地?」

「真是遺憾。」耶曼帶著溫文的笑容嘆了聲,便見尼克振翅,從書架上飛起,降落到耶曼帶著護具的肩頭上。
「抱歉幫不上忙,我沒聽過這間店名,那間店大概不在這條街上,也應該不在相隔兩條街以內的範圍裡,這附近的書店我大致上都熟悉。」

「原來如此,真可謂隔街如隔山……那麼咱家今日就叨擾至此,祝掌櫃生意興隆!」雲妃在確實的行禮後便走出店外,有了這一個確切的訊息,她便沒有再繼續留連於這條小巷的打算。



此刻天未暗,但已呈現相去不遠的深藍色,道路因店家點亮的燈火而泛著橘黃色幽光,彷彿成了前往幻境的隧道,奇妙且神祕。
眼看天色已暗的雲妃,想起了會合的約定而決定動身前往附近的音樂廳。

往音樂廳前進時,便在最初遇到樂手的書店看見萊克和賽可帕斯。

「兩位公子晚安。」見到另兩人同時在店裡的雲妃,遲了約一分鐘才走進去照面。「方才耳聞兩位對話,請恕咱斗膽一問……兩位是否也未尋獲該書鋪之所在?」

「啊,雲妃小姐。」萊克轉過頭嘆道。「……是的,我們都沒找到店鋪……雲妃小姐那邊也沒有相關的線索嗎?」
「正是,但據某位掌櫃所言,相隔兩條街之範圍皆未有該書鋪之名,您等也未有結果以致讓咱家轉念一想,咱們目的所在亦有非處於書香街之可能?」她掌心向上說道。

「啊,的確!」不過不在這兒的話,那到底在……好像也只能先去問方才那位小姐了?」萊克來回看著雲妃和賽可帕斯徵求意見。

「也只能這麼想了,去聽聽看那女人有沒有打聽到些有用的情報吧?搞不好真的不在書香街。」賽可帕斯有些心不在焉的做了個總結,目光不斷瞄向自己買的書籍。

(待續)
聲望留言:
木骨 聲望+1 XDDDD抱歉我出的劇本到目前都清清淡淡的,正在努力向前輩學習中!
SIGNATURE:
[圖︰ yunfei003.jpg]←往個人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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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行人花了點時間抵達表演場地,此時天色已黑了一段時間,音樂廳裡樂聲悠揚,表演已經開始了,入口站了兩個男人,他們表示,得支付五金幣才能進到音樂廳裡。

賽可帕斯與萊克分別遞出了五枚金幣。
「請問一下關於裡面的演奏者,常常在附近辦音樂會嗎?」萊克順便問了問離自己較近的男人。

「不算經常,大約七天一次。不過她是暫居在鎮上一段時間的旅人了,算表演廳的熟面孔。」

「五枚金?」聽到入場費的雲妃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直到她見另兩人是用先前邦格森所給的袋內物付帳了,她才轉過身去打開自己的那一只袋子,往裡一瞧,吞口水之後拿出五枚金幣並迅速將袋子收於袖套裡,轉回身付帳。
「……何等高價。」


付了入場費後,門口的兩人便放開通行,三人順著建築結構來到觀眾席。

抬頭一望,競技場般的演奏場,雖無滿座,但觀眾數量仍舊驚人。
觀眾席位置與舞台平行,席上雖然有些昏暗,但舞台周邊設置了不少燈火,相當明亮。

上曲末,一個旋身做收尾,女子樂手正好和你們對上眼,她對一行人含笑點頭以示招呼,接著回身站定,準備演奏下首曲子。

女子先拉響音階,而後停止,接著走到舞台邊,深吸口氣,音符響亮地為表演開頭。
女子繞著舞台邊緣跳躍,她的身後跟著數名穿著藍色軟布料的蒙面表演者,表演者們抱著水桶,隨著女子的腳步,不停在地上潑水,在她回到原處時,藍衣的表演者散開站在舞台邊朝中央潑水,女子被飛散的水滴沾濕了衣擺。
兩側突然湧出數名男舞者,排列在女子身邊,隨音樂起舞,直到地面激起了足以踏出水花的水,藍衣的表演者脫下藍色衣物,化身成亮麗的女舞者,她們將藍衣和水桶擱置在舞台邊,加入舞台中央的表演。
隨著舞步,場中不斷飛濺起金亮的水花。

雲妃靜靜地聆聽著台上的音樂,不想因為週遭的任何事物打斷她。

演奏持續了一段時間,曲終,女子俐落收住最後一個音,表演在身後兩名壯丁高舉火把,從嘴裡噴出煤油製造出高聳的火焰中結束,男女舞者敬完禮後紛紛退場,觀眾席上響起磅礡的掌聲。
此表演結束後雲妃跟著其他觀眾不吝惜的給與掌聲。

女子單手收握著樂器,站在舞台中央朗聲開口。「接下來是照慣例的即興表演時間!今晚的表演是小酒館老闆威曼夫婦的音樂演奏!」
女子舉起一手,歡迎威曼夫婦入場。

現場突然像展開慶典一般鼓動,在觀眾的歡呼騷動中,一對男女直接從觀眾席躍進舞台,而席上的觀眾在他們站定腳後將樂器遞給兩人。
女子不知道甚麼時候退場了,消失在舞台上。

舞台中央的男女--威曼夫婦,向觀眾們深深鞠躬後,朝左右兩邊站開,準備開始他們的演奏,威曼先生不管地上的積水,直接坐下,將慣用的琴橫放在腿上,做好準備,奏響第一個音。突然間,從觀眾席上跳進兩名男子,隨著威曼先生的演奏跳起舞。
威曼夫人聞聲,不甘示弱地抱起自己的撥弦樂器跟上旋律,同樣的,有兩位女性從觀眾席上輕盈地翻進舞台,聞聲起舞,夫婦倆便以樂聲較勁起來。


但即便是下一場演奏開始,在樂曲聲以及舞蹈的陪襯之下,雲妃照樣能有所感覺到從後方接近的人影,在自身被接觸之前右手向身後抓去,才緩慢地回頭──她抓住了某個人的手腕,對方沒有掙扎,似乎也不意外自己被抓住,只是心不在焉地「哎呀」一聲。

雲妃定神一看,正是那名女子樂手。經過剛才的表演後,她換上乾爽的衣物站在一行人身後。
「穿著異國服裝的女子和同行的兩位男士,果然是你們沒錯。」對方說,興味盎然地望著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你們在書香街尋找的書店找到了嗎?」

「失……失敬了!咱家又以練武習慣待人,實在慚愧!」雲妃見狀立即鬆手,不免滿臉通紅地向對方鞠躬致歉。
「……無以尋獲,但咱家從某位掌櫃口中得知,於該街相隔兩條街皆未有咱們的目的地,以至於使咱猜測麥利馬之書鋪未在該處是也。」她稍微冷靜下來之後說道。
女子不介意地搧搧手道。「不要緊啦,每個人都有慣常的習性,小事一件。」

聽了雲妃的回答後,她似有所料地開口。「不好找啊,我想也是。不過書香街不小,兩條街的範圍不過是街區的一角,也許它在你們所在的另一端也不一定--啊,我在這多說無益,讓他來說吧。」
女子說,她轉眼望向一行人身旁,某個靠在柱子上的男人。

男人依然雙手環胸,背靠在柱子上,此刻正望著一行人。
「我讓他盡量待在容易遇上你們的地方,那男的叫葛迪安,他似乎認識你們找的馬利馬。」
「是麥利馬。」對方糾正道。
「好啦,麥利馬。喔對了,我是蘿昂,你們怎麼稱呼?」

「……您好,敝人是萊克。」萊克淺淺微笑,向眼前的蘿昂說道。

「謝謝您的協助蘿昂小姐,葛迪安先生您好,小弟名叫賽可帕斯,簡單地說是從異世界造訪此處的旅客。」他簡單地行了個禮,眼神表現的頗為和善,畢竟眼前突然冒出了位搜尋半天都找不著的情報來源,總得先展現些禮儀與敬意打好關係。「您似乎認識麥利馬先生?」

「算不上認識,碰巧去過他的店裡幾次而已。」葛迪安回答。
「問了快半個觀眾席總算有個人聽過,你們要找的店還真是隱密啊。」蘿昂說。

「蘿昂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辛苦您了!」道謝的同時賽可帕斯也很訝異眼前這人竟有如此毅力問這麼多人,不過想想她若在這裡是位名人,問起人來應該比自己這些外地人來得快。
「小弟跟朋友們正愁找不到店家,繞了書香街幾乎半天呢!哈哈哈--不知道確切位置是在哪邊啊?或甚至不在書香街?」省去了拐彎抹角,他直接把把想問的問題攤出來講。

「沒甚麼啦,他們用自己的雙腳走進來,我不過站在那開口問而已,不是甚麼難事,怎麼說呢,個性使然吧,我就是愛多管閒事。」看你們的反應後蘿昂朗聲笑道。

「如果你們同意,我可以替你們帶路,反正明天我也得過去一趟。」

「咱家乃是來自於神州大陸,姓霍名雲妃。」雲妃自我介紹完得知對方有著目標的確切位置,甚是欣喜地對葛迪安行了禮。「能知其書鋪所在,實為感激也!明日則請萬事拜託!」

因為雲妃的有禮,葛迪安忍不住收起慵懶姿勢,站直身,輕輕點頭。「小事一件。」

「那,請問、明天要在哪裡與您會合呢?」
「我想你們對鎮上不熟,還是我去和你們會合吧,我拜託他幫我翻印書籍,是時候去確認進度了。」面對萊克的提問,葛迪安回道。

「那我們約在『書皮洞窟』前會合好嗎?」萊克問著其他兩人意見。
「咱無異議。」雲妃應答,同時多看了蘿昂幾眼。

「那麼明天早餐時我會在哪裡和你們碰面。」葛迪安說。

蘿昂站在一旁沒插話,不過眼神閃亮看起來相當興奮,似乎在期待甚麼。終於在一行人幾乎達成共識時,她忍不住開口。
「嘿,要是你們談完了,那就輪到我啦!」

「……?何事?」雲妃的眼神像是被拉去注意力的某種小動物。

也許受到先前爽朗的笑容影響,萊克有些放鬆了對蘿昂的警戒。「啊,妳請……如果是關於下次音樂會的舉辦日期話,還煩請先通知我們、這樣我們好占前面的位置。」

「哦,這個啊,如果還有機會我會通知你們的,不過未來的事我自己也說不準啦--啊,我不是要講這個。我說……你們要不要也加入今晚的即興表演呢?」
沒注意到賽可帕斯的模樣,蘿昂興致高漲地提議。

「欸?……敝人身上沒甚麼才藝,我想我還是……」萊克愣了愣之後苦笑道。

見萊克似乎有所顧慮,蘿昂明白地點點頭:「雖然『才藝』並不只有眾人記憶中的刻板項目,人人皆有所長,但不一定能夠表現出來。」

「您指,如同方才的夫妻獻藝?」雲妃的表情裡似乎被提起了一些興趣。「實不相瞞,咱家幼時雖修習過樂器,但久未接觸早已生疏也……若為舞蹈,咱可隨時現學現賣,不知蘿昂姑娘意下如何?」

「獻藝,這個詞我喜歡。」聽見雲妃的話,蘿昂更加興奮道:「真的嗎!妳願意接受我的邀請,我當然是再同意不過了。」

「有錢可以拿嗎?」賽可帕斯難得不加思索就脫口而出,看來門票跟書錢在他腦中仍是筆很大的支出。
「噢,抱歉抱歉,是小弟問得太急了。請問蘿昂小姐,這即興表演是要做些什麼呢?如果也是跟音樂有關那小弟這外行人上去……只怕不太合適,魔法什麼炫目的把戲也不通,這樣也有辦法表演嗎?」嘴上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只要一有不錯的報酬,就算只會吹口哨他都會厚著臉皮硬上。

「雖然我的表演是以音樂為主,但受邀參加即興演出的人們不完全是,過去有不少人分享自身故事做為表演,還有人曾在現場以極短的時間同時完成兩套華麗的禮服,然後送給現場的觀眾。」蘿昂環起一手,撐住另一手的手肘,用指尖敲敲面頰,思忖該如何說明。
「這應該算是我個人的興趣吧,在成為遊歷這片大陸的旅人之前,我的身分令人咋舌--雖然偶爾會誤打誤撞地幫助到甚麼人,而受少數人愛戴,我和我的同伴們行遍各種侵占和破壞他人所有物的行為,日復一日。雖說是為了生存,但我發現我不喜歡這樣,比起單方面的掠奪,我喜歡一物換一物的雙方交易。所以我脫離原本的同伴,意外來到這片大陸,然後成為遊藝的旅人,遊歷土地同時欣賞別人的人生。」

「所以說,在我這裡不會有免費的事。」然後她笑望賽可帕斯道。「大家花費金錢進來,我便以足夠、甚至高過價值的表演作為回覆,再藉由這舞台完成我的興趣,每個參與即興表演的人,我都會用額外的事物作為交換,如果你希望獲得的是金錢,那也完全沒問題--雖然大部分時候不是以金錢交換就是了。」

見到另兩人大抵都有表演的意願,萊克攤了攤手道。「那我這次就當個稱職的觀眾吧。」

「還請不吝指教,咱們幾時開始?」雲妃雙手作揖問。

蘿昂點點頭,揚首望了一眼舞台上的狀況:「事不宜遲,請跟我來。」
蘿昂旋身邁開步準備帶雲妃和賽可帕斯離開,「晚點見囉。」同時對葛迪安及萊克說道。



蘿昂領著兩人來到舞台邊的窄門。
舞台上的燈火在窄門外映上強烈的光芒,觀眾的喧嘩來自上方,震耳欲聾。
「旁邊的器具和樂器隨意使用,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為妳演奏。」蘿昂說,雖然視線昏暗,但還是能看見蘿昂指的區域堆放了相當多的表演道具。

外面舞台上的表演逐漸接近尾聲。
「待會我先出去說幾句話,請妳在這稍等一會。」蘿昂對雲妃說,她點頭之後目送對方暫時離去,在這期間她不時地拉伸手、腳,作著暖身的動作。

此時威曼夫婦同時收住最後一個音,表演結束,觀眾席上響起掌聲,威曼夫婦向四方謝幕,夫婦倆及其他表演者在眾人的幫助下翻回觀眾席。
蘿昂站到舞台中央,四周的喧嘩安靜下來,不過在蘿昂介紹到霍雲妃及賽可帕斯時,鼎沸的人聲因預料之外的加演而再次爆開。
蘿昂朝舞台邊做出邀請上場的姿勢。

在蘿昂的介紹之後,首先踏上舞台的仍是先前和她一起共演的四人女子舞群,以及一位在後頭伴奏的吉他手。
仍在布幕後的雲妃倒是沒有跟上,雙腿略開看似呆然、亦或是怯生地望著先上場的表演者。

在注視了舞台上的舞群約一分多鐘之後,雲妃便擺開雙手,二個側翻從布幕後現身,順勢再以一個高過人的後空翻蹬入了四人舞群形成的圓圈中央,落地後正好形成與舞群間歇暫停時相同的姿勢,隨後她豪不遲疑地跟著舞群律動起來──不論是一舉手一投足,配合地像是已經經過了長久的練習一般。

雖說是臨時的表演,但雲妃的演出還是相當完美,舞群有默契地配合,觀眾也看得入迷,當舞蹈及樂聲結束時,眾人豪不吝嗇地給予熱情的掌聲。

舞台上的表演者準備退場的同時,窄門內的蘿昂轉過身。
「接下來交給你了。」露出笑容對賽可帕斯說。

賽可帕斯小聲地對蘿昂交代了幾句,便昂首闊步上了台。

「先生女士晚安!今晚小弟將帶給在座各位驚險刺激的逃脫秀!」他很慶幸這裡還真的有能把他塞進去的水箱,趁著工作人員正在搬出來的同時,賽可帕斯將身上雜七雜八的物件先脫在一旁,尤其是自己的長袖大衣如果不脫掉,只怕會讓人以為袖口裡藏了東西。
「噢!差點忘了,小弟的左手掌可是義肢,所以覺得這表演稀鬆平常的朋友們有福了!因為你們將見識到單手就能開鎖,並從水箱裡面逃脫的人。」他將義肢給拆下連同衣物交給一旁的工作人員,接著讓雙手被三重鐵鍊鎖給緊緊鎖住,接著被緩緩放入水箱。

在賽可帕斯的表演開始前,觀眾席上一陣私語後沉默。
接著,周遭的一切彷彿和賽可帕斯一同浸入水中,時間受水的阻礙流逝的異常緩慢,眾人屏息以待。

賽可帕斯從水箱出來的剎那現場歡聲雷動,工作人員趕緊遞上毛毯讓賽可帕斯禦寒,同時指引他前往後台。
舞台上的人手腳俐落地撤掉道具,清場。

「何等博命……」在後台觀看的雲妃本來還不打算歇息,露出一副要是發生什麼意外的話就會上前踢翻水箱的架勢,直到確定對方重新站在舞臺上之後才放鬆下來並默默鼓掌。


「兩位的身手以及演出實在令我驚豔。」對表演感到滿足的蘿昂愉快地向雲妃及賽可帕斯說道。
「今晚非常精采,真的很感謝你們的參與,作為謝禮的東西我已經請人準備了,不論材質還是內容都相當美妙,那是我收藏過的珍品中排行前幾名的東西,希望你們會喜歡。當然,如果不滿意,我可以依你所願做替換。」蘿昂邊說邊微笑望向賽可帕斯。
此時,身旁有人靠近蘿昂,低聲提醒她時間有限。
「知道了--」她回應道:「雖然很想和你們繼續聊下去,但可惜現在不是時候,容我繼續完成下半場演出。」蘿昂俏皮地對兩人行了一個道別禮。

「咱家僅只有樣學樣,您大可不必厚禮……那咱們先行失陪了。」雲妃雙手作揖回敬道,隨後便自行走回了觀眾席。
一聽到是收藏排行前幾名的東西,賽可帕斯只差點沒興奮地加碼演出,但突然身子一個冷顫才注意到別讓身子著涼,「嘿嘿!能幫上忙還有報酬可拿,小弟再次先謝過了。」他說完跟上了雲妃的腳步。

雲妃和賽可帕斯回到觀眾席上,那裡只剩萊克一人,她們身後跟著一名男子,只見那男子手裡拿著一個三十公分長的扁木盒。
「這是蘿昂小姐要交給你們的謝禮。」男子以雙手遞出木盒。

「嘿嘿!替我向蘿昂小姐致上無高謝意,以後如果還有類似場合,小弟很樂意再度服務。」賽可帕斯終究忍不住好奇心,稍稍將木盒打開了一點,打算偷瞄一眼裡面的謝禮。

男子點點頭,確定謝禮交至便離開了。
賽可帕斯隱約能看見木盒裡深色的絨墊上小心地平放著兩塊方形的物品。

此時舞台上再度響起蘿昂的表演,雲妃雖然也有些在意木盒的內容物,但還是先被舞臺上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一看到兩塊方形的物品,賽可帕斯的驚叫差點從嘴巴裡跳出來,莫非連這個世界也有類似鑽石這般值錢的物品?
「經過那番表演小弟也有些累了,想先回旅館吃個晚餐休息會兒。」他用這關冕堂皇的理由,打算先回旅館安置自己或得的報酬,但說真的他肚子也餓了。「兩位還要繼續觀賞嗎?」

「我再留會兒,把這表演看完再回去。」萊克覺得沒和對方打個招呼就回去感覺不太禮貌,再加上除了方才看到的表演外,也不禁好奇接下來的表演形式。

「如果有再碰上蘿昂小姐,麻煩幫我說一聲小弟先回旅館去了。」賽可帕斯對著萊克說道,接著又轉向雲妃。「雲妃小姐,如果您也要在這裡繼續觀賞,是否能讓小弟先代為保管這謝禮,護送回旅店?」

「咱仍想觀賞,賽可公子請自便。」雲妃道完便坐了下去繼續注視舞台。

蘿昂接下來的表演不如上半場好動,她站在舞台中央,樂聲悠揚不斷,越夜越柔美,直到月亮高掛在星空之中,蘿昂的演奏會才正式落幕。
這一行人為了尋找目的地折騰一整個下午,也終於結束了來到皮諾邱的第一夜。




時間來到第二天早晨,陽光自窗板的縫隙間透入,外頭的街道上傳來人們活動的聲響。

「兩位公子早。」
梳洗完的雲妃,來到旅館大廳見到另兩人並簡單地作揖行禮之後,便坐到附近的位子對櫃檯喊了聲「給咱來早膳」──她想起跟人有約在早餐時間,所以表情有些倉促。

餐點的費用包含在住宿費之中,旅館的人很快地將早餐送至三人面前。
餐點包含一碗濃湯、一塊硬麵包、一點乳酪、幾片比臉還要大的肉片、一盤燉菜,最後還有一小塊紅蘿蔔派做點心。

「早啊雲妃小姐!昨兒個的報酬似乎是挺值得研究的小玩意兒,小弟我可是看得一頭霧水啊……有沒有興趣來瞧瞧?」賽可帕斯說著將昨天買的書從懷中取出往萊克眼前一擺,「就打擾你的閱讀時間幫我瞧瞧這大概再說些什麼吧?噢!還有昨兒個拿到的報酬,裡面的玩意兒也很耐人尋味。」接著又將木盒也一併湊上,拿出其內容物。

那是兩塊手掌大小的水晶刻板,灰藍色的半透明刻板上,一塊整齊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另一塊看起來刻著一份樂譜,刻板的邊緣受到光線照耀,反射出微弱的亮光。
「還真不清楚上面的文字與樂譜象徵著什麼,看你能沒有障礙地閱讀那本書,看來若是這世界的文字……應該是難不倒萊克兄吧?」
「嗯?這是你們昨天拿到的……?」萊克小心接過水晶刻板,稍微看了看上面的文字。

她首先端起眼前的湯入口時,眼角也有所瞥見賽可帕斯手上的東西。
「……似乎為古物也,咱才疏學淺,無以理解其價。」語畢便回頭專心在早餐的處理上,似乎沒有想要再多看一眼的打算,直到她的面前剩餘一塊派狀物,頓了頓以後站起身子。「咱家今日起床亦遲了一刻,話說昨日不是與葛公子有約早膳時間一見?至此咱家不趕緊動身不可!」

「……啊!」萊克回個神,趕緊將水晶傳回給賽可帕斯。「我們回來再慢慢研究這塊水晶吧?畢竟現在還有要事……再加上聽說麥利馬先生的脾氣有些古怪,要是遲到了……」萊克苦笑並稍微整了下桌面,收起手上的書,等著快用完餐的賽可帕斯,準備盡速前往會合地點。

「了解!那咱們還是快點動身吧!」聽了萊克與雲妃的一席話他趕緊將剩餘的餐點塞進口中,將書跟兩塊水晶都收拾完畢,做好動身的準備。



一行人花了點時間再次來到書皮洞窟。
也許因為時間關係,酒吧內不如昨天看見的人潮,稀疏的客人分散在各處,很快地便看見葛迪安就坐在角落的位子上,他的面前有用完的餐盤和一杯冒著煙的飲品,而他正專注於手中的書籍。

「葛迪安先生,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萊克上前拍了拍葛迪安的肩後,帶點歉意地說道。

「早安。」葛迪安抬起頭,不太介意地回應道。「你們要點些甚麼嗎?」

「葛公子貴安,早膳咱們已用過是也,若您也無其他要事,咱們方能動身前往麥大人之書舖。」雲妃必恭必敬地作揖行禮道。

「知道了,那我們走吧。」葛迪安點點頭之後將書收起,站起身在桌上放上足夠的餐費後領著三人離開書皮洞窟。


一行人跟著葛迪安徒步走了一段路,最後在一面櫥窗前止步,擁有櫥窗的這間店面沒有醒目的招牌,面積不大不小,相當平凡,是間實在無法對它做出評論的建築。
櫥窗裡擺放著舊書、一些修書工具和一些老舊的東西,透過櫥窗望進室內,大概是因為沒有窗戶透光,明明是白天,裡頭卻一片漆黑。

「就是這裡。」葛迪安說完,率先上前推開木門踏進店裡。
明眼可以注意到門上有塊兩個手掌大小、盾狀的木板,上頭刻著一本書和工具,沒有文字。

「此……此處真無書舖之氣也。」她見眼前的店舖窗裡漆黑的樣子,一時還以為裡頭無人而停下想進去的腳步,遲疑了一下才跟在另兩人身後進入,但同時也集中起自己的聽力。

賽可帕斯率先走入室內。
由於初次到來,對店內擺設本來就不熟悉,加上來不及暗適應的雙眼一時間無法掌握身邊的狀況,腳尖一不小心碰到了直立著靠在架上的木板,木板向一邊傾倒--

萊克注意到,店外的街道雖然相當陌生,不過看起來還是書香街的一部份,根據昨天遊走的經驗推斷,這裡應該是他沒抵達的、書香街的另一頭。
一不留神,他不小心撞上停下腳步的葛迪安。

走在最後的雲妃將一切聽在耳裡,由於在店外的遲疑,距離其他人有一步之遠,所以並沒有摻入這小混亂中。
她雖然眼睛在適應黑暗,但光用聽的也能猜出大概發生甚麼事。

「……啊啊、不好意思!」直到受到反作用力後,萊克才將思緒拉回現實,同時,背在後面的手也無意間鬆開了剛在外頭抓住的光線,這瞬間增加了入口處的能見度。

賽可帕斯踢到的木板只到腰際高度,雖然因為萊克的幫助能看見了,但卻來不及扶住木板,木板咚一聲倒在地上。
藉著光線,隱約能看見裡頭的櫃台內坐著一名穿著工作服,年約六十歲的男子,他板著臉,此時正緊緊皺著眉頭看著一行人。
他臉上的皺紋像還沒修飾的雕刻作品,光看長相就足夠覺得是個頑固的人。
「你帶了甚麼毛毛躁躁的人到我的店裡?」他沉著聲說。

「咱等乃隨葛公子前來,唐突打擾多有冒犯,還請見諒!」雲妃見視野清楚了,隨即上前一步把落地的木板撿起來,放回應該放置的地方之後,再對著櫃檯裡的老者作揖行禮。「敢問您可是麥利馬,麥大人?」

男子望著雲妃半晌,臉上的表情不變,但也許是因為她的態度,男子意外坦白地回應:「是我,怎麼?」

「首先,敝人為方才毛躁的舉動感到抱歉,我們受邦革森先生的委託,前來替他取他前一陣子寄放在您這兒的書。」萊克從葛迪安身後站了出來,有些恭敬的說道。「另,邦革森先生傳了一封親筆信與一件飾品……」
萊克將以示證明四字收起,並瞥向賽可帕斯。

「先向您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受人所託的心情讓小弟比平時還毛躁了不少,若造成困擾還請您多多見諒。」賽可帕斯微微低了個頭表達歉意,接著便順著萊克的話講下去。「小弟名叫賽可帕斯,跟這兩名同行者雲妃小姐與萊克先生一同前來是為了某件委託。」
講到兩位同伴時他不忘將手比向兩人做簡單介紹,說完他將親筆信與信物拿到了左手義腕上。「委託內容則如同來克所說,前來取回書本,信件與證明用的信物在小弟這裡。」

「透過葛迪安先生來找到您乃是因為這地方對咱們來說真的人生地不熟,實不相瞞從昨天我們已在書香街尋覓了一整天,所以小弟難免急躁了點,打擾到您還真是不好意思。」接著他轉過頭面向葛迪安。「再次謝謝您肯帶路,葛迪安先生。」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甚麼。」麥利馬撇過頭,視線回到他手邊的工作。「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們可以轉身離開了,記得將門帶上,外面的陽光非常刺眼。」

萊克將門輕闔上,僅留稍微看得見室內的一小縫後,轉身回到麥利馬面前。「不好意思,打擾到您的工作……」
是顧慮到外人在場嗎?萊克思考了下對策。「但,雖然邦革森先生已經儘量對於取書一事保密了、但,我們擔心仍有萬一,洩漏風聲,屆時……」他皺起眉頭,試著說服對方。

麥利馬將面前整齊排放的疊紙邊緣敲出一個一個洞,專注於手邊工作,還是對萊克所說的話不感興趣,毫無反應。

賽可帕斯的目光轉向了雲妃發出無奈的求救信號,並晃了晃手中的信件與飾品,雲妃跟著凝視了麥利馬一會,在瞥見賽可帕斯的手勢之後便一把將其手上的信件等物拿下,刻意弄出聲音地放在眼前的櫃檯。
「麥大人,您大可邊幹活邊聽咱一言……咱懂您的相應不理,乃是出自於防人之心,但咱們確實是受於邦老爺之託前來取書,信物在此!待您空閒之時方與葛公子一瞧,以鑑真偽!咱等在此多有打擾,先行告退。」然後她轉身打開店門。

「如同雲妃小姐所說,可能您是顧慮那群打算對書不利的人們,我們已盡可能釋出善意與證明與邦格森先生的關係,當然!決定權是在您手上,加上先前些失禮的舉動造成您的不悅,但我相信!這絕對無損您用理性的考量來判斷我等的身分。」賽可帕斯加勢地說到這,深深低頭鞠了個躬。

看不見表情,麥利馬依舊專注於手邊的動作,自言自語著。「人老了,邏輯不管用了,年輕人在說甚麼實在無法理解,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吧?是的,就是代溝。」

葛迪安看來有些無奈,見三人明顯吃了碗不小的閉門羹,忍不住對站在身後的萊克低聲說。
「我是不明白你們找他的源委,所以無法多說甚麼,不過你看看四周--」室內雖暗,但藉由萊克製造的光線能看見除了書籍,店中擺放了不少珍奇異物,看起來活像個骨董庫或藏寶洞。
「老傢伙對稀有的東西沒有免疫……或許可以開啟你們之間的對話。」葛迪安意有所指地說道。

萊克低著頭思考了一下後想到了某件物品,於是向葛迪安比出一個了解的手勢。
「不好意思,麥利馬先生,其實除了取書外,還有一事想要麻煩您……是這樣的,我與異世界的同伴們在旅行的過程中意外獲得了兩塊看起來有些特別的水晶刻板,想請您鑑定一下……」萊克加強語氣地同時,也用眼神向賽可帕斯暗示著。

「是啊!小弟我本身對魔法一竅不通,還真不知道這塊水晶的作用是甚麼呢!撇開重要的書本先不談,如果是屬於鑑定類的委託,您應該可以先過目一下吧?」現在這情況就算要賽可帕斯把幸運戒指拿給麥利馬鑑定也不是不可能,尤其在看過琳瑯滿目,像是骨董類物品擺放在四周,讓他更確信葛迪安的話有幾分道理。


沉默了一會,麥利馬停下手邊的動作,抬起眼重新望向一行人。「拿過來讓我瞧瞧。」

「水晶在此,還請您細細觀賞。」彷彿從談判中看到一絲曙光,賽可帕斯將那兩塊水晶刻板恭敬地用雙手呈到麥利馬眼前。

麥利馬接過水晶刻板,帶上圓筒狀的單眼檢視器,小心且仔細地翻轉刻板鑑定。
半晌,他放下刻板,拿下檢視器,望著賽可帕斯。「……你們剛才說,是邦革森委託你們來的?」

「是的。」賽可帕斯又誇張地鞠了一躬,他得承認今天最幸運的一件事就是麥利馬總算敞開一絲絲地心房。「我們三位都是受了邦革森先生的委託。」

「哦。」麥利馬簡單的應聲,接著貌似在等待甚麼,不耐地朝賽可帕斯攤出手掌。「東西?」

「在此。」賽可帕斯乖順地將櫃檯前原本放的飾品與信件,恭謹地拿到麥利馬眼前。

麥利馬拆開信件,視線隨著信件上的文字移動,為了保險起見,甚至仔細檢驗筆跡,接著他拿起做為信物的飾品,在指尖反轉詳揣。

「米爾!」一名少年聽見麥利馬的呼喊,從暗處跑了出來,少年聽了麥利馬的交代後,回到陰暗深處,一會兒帶著用麻繩綁著的皮紙小包裹,他將小包裹擺在麥利馬面前的平台上。
麥利馬把信物放在小包裹上推向賽可帕斯。「這就是你們要的東西。」

「多謝您的配合,請容小弟查看一下物品。」說完賽可帕斯接過後退一步,小心翼翼地拆開外面的包裹,盡量將手中的物品展示讓萊克與剛走回店內的雲妃都有辦法瞧見。

拆開皮紙,裡頭是一本陳舊的筆記。
葛迪安好奇地湊近,和三人一起望著賽可帕斯展示的物品。「這就是你們要找的書?看起來比想像中破舊。」

「聽說被寄放在這裡一段時間就是了……?」萊克一邊隨意看著被展示,書上的文字內容是否正如香水相關的手記。
「嗯,從部分內容來看,這應該是邦革森先生委託的東西沒錯。」萊克確認後向賽可帕斯與雲妃低聲道。

「沒問題吧,是那東西沒錯?要是你們確認夠了,可以告訴我『這個』你們是從哪弄來的嗎?」麥利馬開口企圖拉回一行人的注意,他意指水晶刻板問道。

「旅行的途中,某位旅人邀請我們到台上進行即興表演,表演結束後,旅人小姐做為報酬,送了這件工藝品給我們……呃、請問,這件工藝品有什麼不妥之處嗎?」萊克搔了搔頭應道。

「謝謝您的配合麥利馬先生!」賽可帕斯的心情改轉向那兩顆用途不明的水晶。「與其說那有甚麼不妥,倒想跟您討教一下這水晶有甚麼功用?」

「報酬啊,沒甚麼不妥。功用?你指的是甚麼功用?看就知道了吧,這某個樂章的一部份--而這個,則是樂章的由來。」麥利馬張開五指,如牢籠般罩在刻板上頭,「『Vege a Vilagnak』,俗稱自殺之歌……」他露出微笑,在陰暗之中看起來有些詭譎。
「既然是報酬,那應該就好辦了,你們出個價吧。」言下之意,他打算買下這兩塊水晶刻板。「或者……從店裡任選你們需要的作為代價?」

「耳聞此物,咱感略顯不吉是也……」雲妃聽對方說明完並冷冷地瞧一眼水晶刻板後,再次向對方雙手做個揖。「話說此古物僅是咱家以拙藝換來之,您欲留便留無妨。」
言下之意雖是想免費送給對方,但她還是在抬起頭之時注意了一下店裡的飾物。
她注意到旁邊架上,在眾多珍品之中,有個半開著的細長木盒。

「怎麼樣?」見雲妃和賽可帕斯紛紛的物色店內珍品,自覺有希望地勾起笑容說:「以我對這玩意兒感興趣的程度,你們不會虧失的。」

雲妃在麥利馬的下一句話以後才放下心靠近了木盒去看。

「簪子……」她輕輕開蓋,見到內容物的眼神難得露出了亮光。
一黑一白,鵲鳥造型的髮簪,黑的為木製,白的為瓷製。
「若在娘頭上,肯定再適合不過。此簪子真能與該古物等值換之?」

「嗯?」麥利馬望了眼雲妃手中的盒子。「啊,異族的飾品,雖然不知道是拿來做甚麼的,但似乎也有段淵源……行,妳要的話就和妳換吧。」

「感激不盡!簪子乃是作為盤髮之用,咱便想等歸鄉之後贈於家母。」她不忘向對方微鞠躬之後才把該盒髮簪收了下來。「目的已成,咱們應是就此打道回府……回酒樓是也。」

萊克接著雲妃的話道。「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們就直接回酒吧了。」

「是指你昨晚說的,那個位在港口的酒吧?如果你們不介意,請讓我同行。」葛迪安說。

「咱無異議,請了。」她說著將手掌朝向門外,示意另兩人可以先外出的樣子。




三人走出店門口不久,葛迪安隨後跟上。
由對此地較熟的葛迪安找了馬車,搭上馬車在搖晃顛簸中,市集的人聲、些許的樂聲,屬於皮諾邱的鼎沸與一行人錯身而過,漸行漸遠,最後將一切聲響完全拋至身後。
葛迪安雙手環胸,安靜地靠著車廂邊,一行人就這麼踏上了回程之路。

雲妃在馬車上依然與他人隔了約兩人份的空間,不發一語地坐著,但這回程的手上便多了那一木盒。


花了和來時差不多的時間,離開皮諾邱的第三天早晨,漸漸進入蕾茵特的城區範圍,經過林立的房舍,外頭景象逐漸熟悉,最終馬車停在「哥布林哈哈的金銀雙匙酒吧」前,邦革森的侍童就站在酒吧門口。

雲妃見狀下車照例對之作揖行禮。「咱們已成事歸來,邦老爺可安好?」

「歡迎回來。」侍童朝先下車的霍雲妃及萊克傾身。「托您的福,主人依舊健朗,請各位稍待片刻,主人很快就到了。」

葛迪安跟在賽可帕斯身後下車,車夫便驅車離去。
「這就是你們說的那間酒吧?」葛迪安抬頭望著招牌,接著打量起四周。


半晌,一行人面前又出現了另一輛馬車,正是邦革森出現在眼前。
「辛苦了。這位是?」注意到多出的人,邦革森望著葛迪安向三人詢問。

「這位先生名叫葛迪安,這次委託中他可說是幫了個不小的忙,他似乎也受了麥利馬所託,要將兩本書交給您。」他微微向邦革森點頭行禮的同時,順便介紹了一下身旁的葛迪安。

「您就是邦革森先生?」葛迪安說。

「正是,麥利馬有東西要你轉交給老夫?」邦革森回應,語氣中對轉交之物相當好奇。

「你們誤會了。」葛迪安搖搖頭,拿出從麥利馬那裡取回的兩本平裝書,「你指的是這兩本書吧?」對賽可帕斯說道。
「這是我的私人物品,我請麥老……」葛迪安頓了一下,改變措辭並解釋。「我請麥利馬先生替我翻印的書籍,作為翻印的酬勞,麥利馬先生讓我護送三位回來,並確保東西交到您的手上。」
「……畢竟他因為兩個水晶刻板就迅速地交出了筆記……」葛迪安忍不住低聲補上一句。

「這樣啊。」邦革森露出無奈的笑容表示了解,因為是老友,自然了解麥利馬對珍品有多沒轍。
「老夫會寫封信通知他你完成了委託。」邦革森對葛迪安說。「不過在那之前--」

注意到萊克的眼神,賽可帕斯趕緊將懷裡的書拿出來交與委託主,換作平時他可能得堅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但看邦革森的預約金給的毫不手軟,似乎也沒這必要把氣氛搞僵。

邦革森接過東西,謹慎地打開來,確認過內容物後,以眼神示意身旁的侍童,收到指示,侍童將抱在懷裡的包裹一一交到三人手中。
包裹是一隻手臂便能環住的大小,包裹裡是以長羽海鳥的羽毛做裝飾,邦革森親手製作的皮革腰包,腰包的皮帶能任意調整,似乎可以裝備在任何地方。

「尾款。」邦革森微笑說道。「再次感謝你們,若沒別的事,老夫就先離開了。」

「既已完事,咱家就此失陪。」
對另兩人簡單的點過頭以後,不作多餘猜想的雲妃也踏進了酒吧的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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